一群人喝着小酒,说说笑笑,天黑了还没结束,黄友蓉取出两盏煤油灯,点亮了放在桌上。
“咱们这儿,啥时候能有电啊?”刘英早早吃完了,拉个凳子坐在一边,抬眼看着桌子上的煤油灯,满怀憧憬地问。
“电?还得个两年吧。”田四放下杯子,此刻已经有些醉眼惺忪,“李寨今年才通电呢,我去镇上干活的时候也看了,没意思,一家就拉了一个灯泡,拉到堂屋里,就那电灯泡,还不如汽灯亮。”
田四说的汽灯是如今乡村里不太多见的灯,反而是学校里用的多些,加的也是煤油,不过工作方式不一样,需要挂灯纱罩,也需要打气,比煤油灯亮的多,用起来花费也高得多,村里等闲家庭都用不起,依旧不是煤油就是蜡烛。
“可是有了电,就能看电视啦!”刘英直白地把心中的向往倒了出来。
“在村里看电视?哪这么容易。”田四摇了摇头,“我听人说,这个电啊,是要看压力的,李寨的人都成天叫着说电压不够,根本就带不起电视机。”
刘英闻言,小脸直接垮了。她之前去水寨同学家,有幸见过一次黑白电视,当时连腿都挪不动了,做梦都想自己家能拥有一台。
“带得起来也不好办!隔三差五就要停电。”刘环夹了口咸菜,把碗里的薯干茶喝了个干净,抹了抹嘴,叹了口气。“电视票也不好搞。”
在八十年代初的农村,能拥有一台电视机,特别是在通电都不充分的情况下,根本就是奢望。刘培文上一世的记忆里,农村能有电视机,怎么也要到八十年代中下旬了。
坐在一旁的刘培德今天头一次被大人允许喝酒,喝了两杯就有点晕,说话也开始变得絮絮叨叨,逮住刘培文说起来没完。
“不是,哥,你这个英语到底咋考的,怎么能有二十分呢?”刘培德从学校回来,一路上耿耿于怀,就是因为这个成绩单。
固然,他已经是全市第一名,在81年能考到快五百分,在整个陈州也是相当炸裂的。但是他的外语呢,0分,包括田小云,也是0分。
但是刘培德这话说出来,刘培文只觉得闹心。“树根你光看英语,你咋不看数学你120分,我3分呢!”
刘培德和刘培文俩人的成绩单,刚才大家都看了,可以说是两个极端,因为刘培德报的理科,刘培文是文科,这中间的科目有不少差距,可是语文数学外语总都是要考的。
恢复高考的最初几年,英语是不计入考试总分的,所以在八十年代初,很多地方高中根本就没有英语老师,更别谈外语教学,除非是要报考外语专业的学生,才会有机会专门组织英语学习,所以虽然外语这一门在1981年的高考成绩中计入50分,多数人也是两眼一抹黑,根本得不到几分。
数学的满分是一百分,但是还有20分的附加题,所以说,能拿到120分数学满分的刘培德才是真正的学宗强者,恐怖如斯。
但在刘培德看来,自己认真学了的,满分很正常,但是大家都没学外语,刘培文能考出二十分来,简直是突破自己认知的行为。
刘培文为啥能考20分,这个其实是因为前身插队的时候意外得到了一本英文词典,结果他就靠着插队那两年背的英文单词,连蒙带猜,考到了20分。
对于如今穿越而来的刘培文来说,基于自己上一世做过几年外贸的生活经历,英语对话都不是什么问题。
一旁的田小云没搭话,她喝了两杯酒就不敢再喝,这会儿正在发呆,有时候还吃吃笑出声来,不知道神游到哪方天地去了。
等到月亮渐渐爬上墙头,一伙人终于散场,大家都洗洗睡了。
再快乐的日子,明天也是要下地干活的。
刘培文兄弟俩打了盆凉水,在院子里冲了个凉,就举着灯回了屋,刘培德今天罕见的没有挑灯夜读,而是一屁股躺在床上就昏昏睡去。
而刘培文则是从抽屉里找出了一沓稿纸,这还是上高中攒下的,掏出钢笔,面对着一张空白的稿纸,他陷入了沉思。
如果走文学这条路,他写点什么好呢?
后世的经历和阅读积累,让他的脑子里有无数的素材可以使用,但很多题材放到这个年代,却不一定合适。
另外就是自己的写作水平,写作这件事儿说得简单,但如何遣词造句,如何安排布局结构,其实精深处的细节不胜枚举,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儿。
好在上一世自己也没少写剧本和小说,或许不算高明,但对于文学作品的内容结构和行文方式也有了解。
现在就看自己能写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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