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这就告退。”
陈昕反应过来,收起代紫金令,拔腿就跑,来到议事堂门口时,忽然想到什么,又问:“紫金,宰父夤不算逃走……是什么意思?”
“滚!”
回应的只有一个字,以及一颗飞过来的青翠葡萄。
陈昕闪身消失,葡萄被他弹了回去。
案桌上传来一阵惊声:
“好一手《斗转星移》……”
不久后,沈炼、罗传经的人鱼贯而入。
骆养意神情肃然,先把陈昕刚刚提交的文书发下去,让他们传阅。传阅之后,打开手中一个个加急卷宗,将因昨夜京城妖魔乱舞引发的诸多事情一个个派发下去。
陈昕离开内堂后,先去了一趟马厩,「飞影」被他寄养在神衣卫驯马司的马厩中。
「飞影」乃龙血异种,草料要精,还需有肉食做辅料,养起来当得上“败家”二字,但陈昕财大气粗,不差「飞影」一钱半两。
只是,昨夜陈昕直接飞去王恭厂支援骆养意,徒留「飞影」一马在城外,被逃走的魔道通玄惦记上了,「飞影」差点被擒,但好在天赋神速,风驰电掣,逃出魔爪。
魔道没能抓住「飞影」,本着我得不到就要毁掉的想法,欲杀「飞影」。
「飞影」被伤,逃入城中,魔道投鼠忌器不敢再追。
逃入城中的「飞影」被神衣卫认出来,送回到北司府衙。
陈昕直到如此才抽出空来看望「飞影」。
一道结疤的血痕贯穿马背,再斩深一点,就够把「飞影」一刀两断。
“金令大人。”
驯马司校尉大吃一惊,慌忙行礼,随后紧张道:“司内已经用了最好的黑玉膏,但只是勉强止住龙驹的伤势恶化,想要治好,得京中最好的马医,即便治好也会留下暗伤,骑……”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陈昕一掌拂过「飞影」背后的血痕,血疤崩裂,嫩肉新生,鬃毛再长,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恢复如初,完全看不出受过那么严重的伤。
“……不了。”王汝第感觉自己的驯马经验被踩在地上蹂躏。
“「飞影」身怀龙血,自愈能力出众。”
陈昕微微一笑,顺口扯道:“也多亏了驯马司的看护。”
王汝第:“……”
你当我傻吗。
“原来如此,多谢金令提点。”
王汝第恍然大悟,犹如醍醐灌顶:“大人放心,驯马司定会好生看养「飞影」。”
陈昕离开马厩,留下一锭银子,「飞影」不是军马,寄养在驯马司要自费,不过真自个掏钱,也没几个。
离开马厩后,陈昕去玄都观拜访了陶仲文。
陶真人同样在三清殿接待了陈昕。
“贫道祝贺大人高升。”
还未踏入三清殿,风中就飘来一道声音。
陈昕咧了咧嘴,得,这就算半仙儿,今早的擢升,他隔了一个时辰就算到。
入了三清殿。
仙气飘飘的老道上下打量了几眼陈昕,但见他头顶紫气东来,彩云腾腾,心中不由得一诧。
陶仲文深深一揖。
“陶真人何必行此大礼!”
陈昕一惊,把陶仲文扶起来。
陶仲文起身后,声音钦佩:“大人此行南下重封神魔,拯救苍生无数,贫道此礼,乃是为黎庶所行。”
陈昕嘴角一抽,摇摇头:“拯救苍生这顶高帽,本金令可戴不起。”
陶仲文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贫道晓得大人为何而来。”
“陶真人请讲。”
“贫道在大人入观前,心有所感,卜算一卦,得蹇卦,「水山蹇」,好卦!”陶仲文笑道。
赖江湖经历,陈昕对卦象也有一番粗浅的了解,虽不得尽窥全貌,但也够用。
陈昕疑道:“水山蹇,下下卦,坎为水,艮为山,山高水深,险阻当道,见险而止。蹇者,跋行艰难,这可算不上好卦……陶真人算得莫非是?”
“没错,此乃崇星卦象。”陶仲文轻挥拂尘:“蹇,利西南,不利东北,崇星联结魔道,自东北出,乱京师,却遭险阻,跋行困顿,山阻水拦,已生退却之心。”
陈昕眯起眼睛,有些难以置信:“陶真人的意思是,崇星教就此放弃了?”
“中原有大人阻截,为艮山,京中有贫道与蓝道友遮掩天数,为坎水。异卦相叠,险在前也,见险而能止。知矣哉。”陶仲文道:“昨夜王恭厂一战,水山蹇成型,崇星教心生退意。”
昨天罗兰重伤……难道此事便是导致崇星教改变战略的引子?
有可能。
接连宁夏、大理两地的谋划被自己阻止,栽了罗刹神使和缅甸神使两人。
算上之前的吕宋神使和昨夜的小弗朗基神使,已经有四大神使死于自己之手。
三圣徒之一的罗兰还被重创。
而据穆拉维约夫和卡洛斯两人的记忆,崇星教此前在欧罗巴、新大陆、波斯、南洋等地行事,可是从未损失过一位神使。
一到中原,连死四人。
换做自己是崇星教,碰上中原这样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也不会再硬啃下去。
“不若。”
陶仲文继续道:“水山蹇,利见大人,贞吉。崇星教不意九子,但也不会就此放弃。”
“还请大人小心。”
至于崇星教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陶仲文也算不准。
他只是半仙儿,又不是神仙,更何况东北卧虎藏龙,崇星教中也有高手,更加难卜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陈昕轻笑:“我倒要看看崇星教还有多少神使够来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