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是我们最擅长的事情。”倭寇头目助左卫门用蹩脚的官话说道,拍拍手,阴影中悄无声息走出四名忍者,转而用倭语下命令:“去,把那个家伙杀了,脑袋摘下来,献给活佛!”
“是!”
四名忍者恭敬道,为活佛效命,他们甘之如饴。
眨眼间忍者消失无踪。
徐海老神在在,叶宗满、奉乐使、西沙船主,此人身份很多,但说破天也不过是一个外景,怎么可能在四人的猎杀下活下来。
“魔教之人的话不能尽信,但他有一点说得没错。”徐海扫视聚义厅众人:“岑港一破,官军的下个目标就是我们了,诸位,有什么好想法吗?”
洪东冈率先开口,盯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崇星神使:
“敢问神使,鼍龙王与神魔孰强孰弱?”
崇星神使耸了耸肩,即便笼罩在黑袍,依然让在场众人感觉到他在笑:
“神魔与异兽,犹如神意与通玄。天堑无涯。”
洪东冈松了一口气:“有神魔之威在,官军的鼍龙王不足为虑,只是……”
神魔什么时候就位呢?众人心中不约而同付出这个想法。
海图到了,资源也齐了,可崇星神使还是没有动作。
洪东冈、黄侃,助左卫门、和泉细屋、安彦太郎等人目光全都投向崇星神使。
徐海也盯着崇星神使,释放着无形的压力。
“敢问神使,何时唤醒神魔?”
徐惟学开口,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崇星神使肃然道:
“神魔苏醒,须择吉日,譬如此前洞庭君山修蛇复苏,乃龙抬头之日。”
“……”徐海皱了皱眉,若不是此人是沉稳可靠的叔叔牵桥搭线而来,这句话早就被他当成推脱之语了。
也是想到了徐惟学,徐海才能沉得住气问道:“神使,吉日在何日?”
要是崇星神使说出的日子过于离谱,休怪徐海翻脸不认人了。
崇星神使镇定自若道:“三天后。”
徐海心中一喜,不过脸上仍旧保持平静,微微颔首:“三天,好!三天之后,唤醒神魔的大事就拜托神使了。”
徐惟学忽然想起什么,担忧道:“辛五郎之口保不住秘密,神魔之事想来官军已经知晓。若是之前,他们知道了也无妨,官军水师不敌吾等战舰,但今日不同往时,官军收服了鼍龙王……”
“唤醒神魔需要龙血血丹,鼍龙王感官敏锐,血丹的气息避不开它。假若唤醒神魔的途中,官军水师过来捣乱,吾等大计可能要毁于一旦了……”
徐惟学的担忧无不有道理,洪东冈、黄侃、助左卫门等点点头。
徐海却秉有相反意见:“岑港被破是早晚的事情。但其地势险要,官军三天之内绝难攻下,而鼍龙王自然要部署在岑港海域,岂能离开?”
徐惟学说出刚刚得到的消息,“将军,胡宗宪调动俞大猷增援戚继光,二人合围岑港!”
听到这两个人名,徐海脸色一变,深吸一口气。
俞大猷和戚继光不是神,纵然是他们,也没可能轻松啃下岑港这块硬骨头。
可徐海赌不起,他也不敢赌。
“俞龙”和“戚虎”始终是东海倭寇心上两块沉重的石头。
洪东冈、黄侃、助左卫门等倭寇头目也是变了表情。
“叔……”
徐海求助道:“您道如何?”
“以攻代守。”徐惟学缓缓吐出四个字,伸手一挥,从「巴蛇袋」中取出一张海图。
徐海喃喃念道:“以攻代守……”
“此处。”
徐惟学伸手一点,稍微停顿,旋即又点了一下。
众人伸长脖子看向海图,徐海也凝视着。
身为徐惟学一手带大的侄子,他对自家叔叔的想法摸得很清楚,当即猜出对方的意图,说道:
“您的意思是虚攻宁海,实攻台州……声东击西!”
徐惟学点了点头,嘴唇微微上扬,对侄子的悟性很是自豪和满意。
“俞大猷被调走,台州官军本就空虚,吾等假攻宁海,引走驻军,再攻台州,官军必要回防,戚家军才破王直,以胡宗宪的性格,必然抽调戚家军支援,戚家军一动,鼍龙王亦动。”
“接下来吾等战船只需拖住鼍龙王,即可让神使安稳唤醒神魔,不受打扰。”
啪啪!
“好!”崇星神使击掌而叹。
聚义厅内众倭寇相视一眼,纷纷看到对方眼中的跃跃欲试。
此计不仅能拖延住官军的水师与鼍龙王,还有机会攻破台州,一旦下城,仗着坚城之利,更是大有可为。
“既如此,就依徐惟学所言。”
徐海开口拍板,随后看向崇星神使,稳重道:“三日之后,本将军让徐惟学与助左卫门,和神使同行,以防万一。”
这两人即是帮忙,也是监视。
徐惟学与徐海亲若父子,助左卫门是徐海活佛时期收下的浪人,两人都相当值得信任。
崇星神使笑笑:“谨听将军安排。”
……
杭州府。
冷连风待在书房中翻看着古籍,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进来,承凤。”
冷连风头也不抬说道。
董承凤冲进房间,急忙道:“金令!福建神衣卫传来消息!”
“什么消息,这么着急?”
冷连风伸手招来信纸。
此前,他们从叶麻、陈东口中得知,崇星教之所以会和徐海勾搭上,乃是徐惟学从中搭线。
而徐惟学又是在南澳岛和崇星教搭上关系的。
故而,冷连风让董承凤传信给福建的捕风密探,打听徐惟学的情报。
此时的消息应该和徐惟学有关。
冷连风打开信纸,扫了一眼,呼吸一滞,
信纸中赫然写道,徐惟学早就在南澳岛被神衣卫击败,坠海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