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戚继光中毒之后,他便被转移到杭州府中,胡宗宪召集了东南各地的名医齐聚,却都无能为力,就连所中何毒都辨别不出来。
胡宗宪盛怒之下,破碎了一张八仙大桌,怒斥群医尽是庸碌之辈,
被邀而来的医师无一不是三越之地的名医圣手,被胡宗宪如此辱骂,岂能咽下这口气,有心反驳,可事实胜于雄辩,戚继光所中的毒摆在那里,他们就是解不了。
骂了数声后,胡宗宪冷静下来,知道这群名医并非能力不足,而是此毒过于奇诡,
胡宗宪低声道歉几句,随后让人客客气气将几位名医送走。
东南名医束手无策,没有办法,在神衣金令的建议下,胡宗宪向京城神衣卫和陕西药王谷各自发出一封信,请“药圣”李时珍和“医仙”万密斋前来救人,放眼江湖,要说谁能解毒,也就只有两位苍生大医。
此后的时间,胡宗宪等人也没有干等着。
戚继光所中之毒应当出自江湖人手里,说不定可以从江湖过往风云窥见蛛丝马迹,
江南花家家主,虎丘陆家老祖宗,仙游散人等几位名宿耆老也都被请来杭州府,众人听完中毒事件始末,又观戚继光症状,也觉得闻所未闻。
这也正常,
郑王世子被江湖游医欺骗诱拐,又受毒受制于人,本身就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郑王府不会大肆宣扬,搞人尽皆知。
而了解世子中毒症状的,算上来往医师,不过寥寥数人,他们都被郑王告诫,三缄其口,自然不会有一点风闻传扬到江湖上。
至于目睹了李时珍拔除「千年醉」,更是只有郑王、李言闻和万冬流三人,无论是谁,都不会将此事透露一丝。
杭州府衙的后院,
屋舍中,戚继光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周围胡宗宪、金令冷连风、徐渭、茅坤、沈明臣等人围在旁边,所有人都愁眉不展。
胡宗宪沉重地开口,问道:“文长,可有所得?”
徐渭,徐文长,胡宗宪麾下首席幕僚,深得器重,性格豪宕不羁。少负盛名,然而却屡次在科举上败北,默默无为数年,才得胡宗宪看重,被征辟为幕僚。
对于胡宗宪的赏识,徐渭万分感激,立志要把毕生抱负都施展。
当戚继光中毒,胡宗宪愁眉苦脸,徐渭请缨,要在茫茫书海中找寻只鳞片羽,挖出戚继光所中的是何毒,可……
“回禀部堂,在下没有寻得相关记载。”
徐渭低下脑袋,愧疚得摇了摇头,他埋首书海一天一夜,可并无所获。
“你已经尽力了。”胡宗宪点了点头,没有失望,只是安抚一声,他将徐挑灯夜读的辛苦全都看在眼中。
徐渭更加羞愧,心中立志一定要为胡部堂肝脑涂地,接着,他将心中猜测道出:“此毒很有可能是贼人首创,解铃还须系铃人……”
胡宗宪眉头一挑,望向一旁的金令冷连风。
东南本来有两位神衣金令坐镇,冷连风是后来从山东调过来的。
山东除了魔道猖獗外,沿海亦有倭寇袭扰,冷连风应对倭寇算是有着十足的经验,还和戚继光合作过,守御山东沿海登州、即墨、文登等地。
冷连风后来被紫金调去东南协助抵御倭寇,也相当于重拾旧业。
随着近期以来,沿海倭寇侵扰加剧,密云不雨,加上戚继光中毒,事态严重,为了避免再出事故,两位金令脱不开身,一者坐镇大军营帐,一者寸步不离,贴身保护俞大猷。
所以,跟着胡宗宪,以及调查中毒案的事情就落在了冷连风头上。
“胡部堂……那群人武力高强,行不留踪,我的属下虽然已经抓到一些线索,正在追索他们的位置,但不好下手。”
冷连风眉关紧锁,将神衣卫查到的东西和盘托出。
事后,他们反复询问过那位无辜的战场孤儿,最终通过他的描述,结合捕风卫的情报网络,确认了下毒者乃是以近期流窜南方诸省,以恶人谷名号行事的五人。
这五人可不一般,根据捕风卫的情报,武当派主峰长老、少林派达摩院高僧、铁掌帮龙头长老……几大国宗的通玄长老皆有殒命在他们手中的记录。
若是只有一两人,冷连风自认能以臻至极境的《岱宗如何》拿下,可五人俱在,那就棘手了。
以他只身一人,只能退而保住胡宗宪,要是抽调军中高手围剿,则军内空虚,有被倭寇高手趁人之危的风险。
听完冷连风的讲述后,胡宗宪扶额沉思,权衡之后,眼中闪过一抹坚决:“继续查!只要查到了他们,本部堂就将两位金令秘密抽调过来协助你拿人!”
戚继光的卓越能力胡宗宪是清楚的,
甚至不惜数次上奏请求,也要将他升为参将重用,
怎么可能让自己一手提拔的人才凋零。
感觉到胡宗宪话语中不惜一切代价的意味,冷连风凝重地点了点头,没有反驳,表示明白了。
恰在此时,冷连风麾下一名铜令急忙冲进后院,抱拳道:“报告金令,捕风急报,拱宸桥处爆发大战,我们盯着的那五人就在那里!”
“什么!”
冷连风、胡宗宪等人大吃一惊,说曹操,曹操到。
“大战……”
冷连风反应过来,神色剧变,连忙道:“不好,拱宸桥架在运河上,那五人在此处出手,他们盯上了京城来人!”
胡宗宪、徐渭等经过点醒,也意识到这点,
京城来人,来得只能是“药圣”李时珍,若是李时珍出了什么问题,那戚继光的解毒的希望就更加渺茫,
万密斋远在陕西,赶过来还不知道要多久。
“冷金令!”胡宗宪一声低喝:“救人!”
“召集所有人,支援拱宸桥,我先赶过去!”
冷连风对铜令喊道,龙行虎步冲出后院,取出「天行」剑在手,《后土神功》浑厚真气爆发,杀气腾腾,《风神步》施展,宛若一道神风掠过街道。
一边赶往拱宸桥,冷连风一边思忖,
以紫金的思虑周全,断然不会让“药圣”李时珍孤身南下,一定有安排高手护卫左右,
可那恶人谷五人武功之高,深不可测,寻常金令银令不是对手。
金令之中,能孤身一挑五的,可能只有少数几人,更何况,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京城……
冷连风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希望自己赶得上,李时珍他们不要有事。
“嗯?”
冷连风忽然停住身形,落在屋脊上,感应到熟悉的气息,隔空数百米,目光灼灼,与运河上一叶疾驰轻舟长身伫立的陈昕,两人对上了眼神。
冷连风回想起数月前洞庭君山那一箭,又想到了北衙传来的种种震撼情报,踏破光明顶、迎敌神意、斩杀转轮王……
难道紫金派来护卫李时珍的金令是他……
时间也对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