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方逢时迟疑了一下，道：“回绝这一次商谈？”

王崇古冷静道：“不可，会引得生疑。”

沈炼望向从刚刚就没有发一言的陈昕，问道：“陈兄，你观你胸有成竹，可是有何见解？”

“打退他。神意宗师强行救人始终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只要阻拦片刻，对方自会退去。”

陈昕沉吟一下，说道：“我刚刚看了哑不害所誊写的老萨满资料，此人不过枯木朽株，一身精气神衰败无比，若不是有法域护加持，他甚至不如正直壮年的辛爱黄台吉。”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他们刚刚也看了哑不害的资料，隐隐有些推断老萨满实力衰退，但不像陈昕这么笃定。

陈昕倒也没有去解释自己的依据何来。

他的眼界来自资深的游戏经历，见过了形形色色、各种状态的神意宗师。

有了哑不害这份资料的阐述，以及神衣卫案牍库里对老萨满出生年月，年轻受重伤留下后患的作证，让陈昕确信了这一点。

“即便如此，神意宗师终究是神意宗师，有法域护体，我们奈何不了他……”

沈炼叹了一声，他明白了陈昕的想法，但却不认同，以通玄之身与神意为敌，太冒险了。

“我有能破法域的手段。”陈昕声音沉着。

陈昕话语中的手段，指的自然是暗器「不归」。

他之前抽空找个时间，将「不归」拆开检查，然后又重装回去，确认这件暗器没有任何问题。

陈昕不相信唐不傲的手艺，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除了「不归」外，陈昕还有另一件底牌，能够屏蔽天机感应的彼岸蝶，对付掌握天神力的老萨满有奇效……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又让在场几人怔愣片刻。

沈炼了解陈昕的性格，在正事上从不打诳语，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罗传经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没有开口，陈昕那分量极高的战绩足以为他这句话背书。

王崇古和方逢时回想起对方才刚刚破了光明顶，也将信将疑。

“我们该做什么？”王崇古正色问道。

陈昕点了点头：“确实需要总督大人你们的配合……”

……

下午。

大同关外来了一队特殊的使团。

俺答汗的求和使团。

王崇古老早就在关外等着迎接使团，他全套甲胄在身，骑着高头大马，身后一队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士兵分列左右。

使团一行七八人，在强盛的兵锋面前，不由得失了底气，矮了一分。

“总督大人，吾奉俺答汗之命而来恳请上贡，愿为天朝永戍边疆。”

使团为首的火赤力脸色有些难看，任谁被来了一个下马威都是如此，但他还是操着一口不算流利的官话，恭恭敬敬的表示臣服。

王崇古低沉的目光扫过使团。

火赤力身旁是他的副手十六，同样恭恭敬低着脑袋。

至于使团中的其他人，亦是如此。

王崇古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神意宗师可不会如此低声下气，莫非老萨满不在其中？

念头一闪而逝，王崇古暗笑自己想太当然了，

表面上。

王崇古面无表情，没有言语，冷漠地对待使团。

这让火赤力有些拿不准他的态度，一直保持着恭敬的姿势。

下午的太阳最是毒辣，要人老命。

王崇古等人背靠城墙荫庇，而使团一行人可没有这条件，哪怕有一身功力打底，也是站了没多久就汗流浃背。

火赤力等人咬牙坚持着。

又过了一会，王崇古方才露出“满意”的神色，仿佛刚刚是在故意折磨对方，接着说道：“进城。”

在边军的监视之下，使团随着王崇古一路去到大同城。

总督府内。

王崇古简单招待了使团，他为人节俭，不喜铺张浪费，故而总督府的度支并不多。

火赤力等人也不在意，按照流程开始和王崇古进行谈判。

双方各执一词。

王崇古开出的条件是，俺答必须永世称臣纳贡，不犯太玄，每年上贡大量牛羊马，之后才可以开市，但必须在固定的几个关城之内，接受官府监督，且贸易的货物由官府决定。

辛爱黄台吉和把汉那吉要留在中原三年，三年之后，视情况而定，是否可以让两人回去。

火赤力自然不会同意，他和十六绞尽脑汁和王崇古谈判，希望争取到更好的条件。

王崇古寸步不让，没有通融的余地。

但经过火赤力的不懈努力，王崇古还是放松了一些条件。

比如开市的关城可以多几个，贸易的货物也多出了铁锅和农具，辛爱黄台吉和把汉那吉留在中原的时间缩短到两年。

此后，无论火赤力再怎么费尽口舌，王崇古都是一幅爱谈不谈的表情。

一连碰壁好几次，无奈之下，火赤力终于放弃了，表示会尽快将谈判结果带回到俺答耳中。

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确认一下辛爱黄台吉是否还活着。

“无妨。”

“辛爱黄台吉可是俺答汗长子，身份崇贵，天朝自然不会亏待他。”

王崇古笑了笑：“不过此子之前意图袭杀本官，已经被神衣金令废了一身武功。”

火赤力眼睛噌的一下就红了。

该死的汉人，竟然这样对待大王子！！

火赤力强行命令自己撇开脑袋，盯着地板，言不由衷道：“没问题，大王子还活着就好。”

“呵呵。”

王崇古挥手招来一人：“马芳，你就带几位过去太平楼。辛爱黄台吉和他的十三翼翼众都在那里，对了，十三翼也没剩几个了，没关系吧？”

最后一句，王崇古扭头问向火赤力。

火赤力一脸悲愤，吞声忍气：“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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