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房的大门缓缓合上,屋内只余陈昕一人。
“开整!”
陈昕将「无前」断刃取出,崩裂的断面一马平川,不是「无前」的硬度不行,而是修蛇一尾的沛然巨力太过恐怖。
此刻,刀上灵性还隐约活跃着。
即是优点,也是缺点。
灵性还在,「无前」就有修复的可能。
但这也使得其他匠师无从下手,只能刀主亲自操作。
陈昕放出真气,隔空摄动断刃,伸向凤翔百鸟炉,炉口中的雷罡火熊熊燃烧,好似无所不纳的深渊巨口。
嗡嗡嗡!!!
接近雷罡火的「无前」断刃好似察觉到了危险,在灵性的激发下不止的颤抖,骇然刀气蕴于刀刃上,随时都有可能斩出!
这是这种情况,才让蒲刀匠望而却步。
若真的一意孤行将断刃探入炉口,汹汹刀气势必毁掉整座凤翔百鸟炉!
陈昕平心静气,散出气息与「无前」沟通。
感应到熟悉的气息,渐渐的,「无前」的振动停了下来,陈昕安抚了它。
下一秒,陈昕毅然将断刃送入凤翔百鸟炉的炉口,炉中雷罡火隐有电闪雷鸣、火焰爆燃。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以千山精铁打造的「无前」也承受不住这等高温,崩裂断面逐渐烧得通红,又变为橙红,最后转为白炽,绽放耀眼的光芒。
见火候得差不多了,陈昕挥手一引,将两把断刃送到寒玉锻刀台上,烧得白炽的断面一接触到寒玉,旋即冒出阵阵冷白烟飞速冷却。
陈昕不敢耽搁,挥洒锡沙在断面上,随后将断面紧紧贴合在一起。
紧接着,陈昕驭气摄来玄铁锻锤,握在手上以《百炼铸刀录》中记载的手法“千钧羽落”猛烈击打。
咚!咚!咚!
赤黑色的玄铁重锤如羽毛般轻轻飘落,但在接触到断面瞬间爆发了千钧之力,一声声重响响彻。
炼器房外。
蒲刀匠和衣以梦焦急的等待着,听到陈昕重锤击打的声音,两人俱是一震,纷纷意识到最重要的步骤来了。
锻锤塑兵这一环节尤为关键,决定了「无前」能否被锻接回来,以及锻接回来之后还能有几成威力。
蒲刀匠听着炼器房中的锤声,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这频率、这力道、这声响,简直完美到了极致,看来自己的担忧还是有些多余。
剧烈的锤击声吸引来百刃庐中的学徒们。
他们围了上来,古怪地望向炼器房窃窃私语。
“这是师父的‘千钧羽落’锤法吧,没想到除了师父之外居然还有人能用得出神入化。”
“炼器房里的人是谁?难道是我们大师兄回来了?不对啊,大师兄不是才因为‘千钧羽落’没掌握好被师父骂了一顿吗。”
“我记得之前师父好像领着一个神衣卫进去。”
“啊?!”
“你没在开玩笑吗?!”
围观的学徒们顿时炸开了锅。
就在这时候,炼器房里的锤击声突兀的消失。
“咦,停了?”
“锻锤塑兵这一步可不能有任何停歇啊!”
“完了,完了,那人要失败了,可惜了那么厉害的千钧羽落。”
低声交谈的学徒们带着惋惜。
虽然不知道炼器房里到底是谁,但单凭这神乎其技的千钧羽落锤法就足以让他们神往,叹息失败。
忽然有人提起:“有没有可能,他成功了?”
立即就有人反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锻锤塑兵那样这么快的。”
炼器房门外,衣以梦眼中惊疑不定,犹豫片刻,望向身旁的蒲刀匠。
蒲刀匠感觉到目光,转头看着衣以梦,摇了摇脑袋,示意她不用担心。
砰咚。
炼器房大门被从里面推开。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
有淡淡脚步声响起,一点点临近,一点点清晰。
随即,一道人影映入众人眼帘,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仅身着简单常服,矜贵非凡的气度仍然展露无遗,更有两把刀剑神兵落于身后,如云海游龙腾飞起舞。
围观的百刃庐学徒发出阵阵惊呼。
他们身为铸剑山庄弟子,眼力劲不差,仅凭一眼就看出一刀一剑的不凡。
这一刀,起步至少是四品,而这一剑就更是恐怖,与门派中记载的二品神兵特征几乎一样……
“成功了。”
陈昕走出炼器房,看着面前两人笑道。
在他的身后,「无前」与「惊鸿」一刀一剑好似在斗舞般乱飞,就像是闹腾的两只小猫,一点也不让人安生。
衣以梦笑逐颜开。
蒲刀匠扫过陈昕背后,眼神在「惊鸿」和「无前」上各自停留片刻,微微感慨:
“恭喜金令大人,不仅成功修复宝刀,还使得宝刀浴火重生,更上一层楼。”
“浴火重生吗……”陈昕呢喃自语道:“说得也没错。”
「无前」锻接回来后,灵性大涨,若再让岁旦评来定品,甚至可能直入三品。
至于个中原因,陈昕觉得蒲刀匠的形容颇为贴切。
“重生”。
曾经的「无前」是一把两宋时期遗留下来的宝刀,看似锋芒毕露,威力无穷,灵性却仍困留在过去,没有手刃金兵就没有办法执掌它……
如今这次锻接,就好像一次重生,「无前」灵性终于选择将“过去”封存起来,拥抱了“现在”:
从长风镖局斩周印,到山东之战杀徐鸿儒,再到苗疆逆斩韦同烈、太湖战慕容珞、宣府斗托克托,洞庭君山破执明法王,一个又一个通玄被「无前」击败……
「无前」和陈昕所经历,所书写的一切,构成「无前」所把握的“现在”。
……
「无前」重获新生后,陈昕与衣以梦告辞蒲刀匠,离开百刃庐。
两人返回山庄,陈昕本想打听一下轩辕笙他们决定如何处置公孙景和闻人廉。
没想到却先听到了一个惊天消息,唐箜篌竟然在铸剑山庄内遭遇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