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海泉关。
偌大城关仔细看去,通体皆是厚重的玄色岩石,每一块玄色岩石本身都有着数十米长短。
如此堆砌起来,偌大巍峨巨城,几乎如同野兽一样匍匐在了自故北庭疆域穿过燕州最薄弱处,几乎顷刻可达齐州的咽喉要道处。
只以城关之巨,完全不亚于一座郡府分毫。
自圆形的城池之外,又有一东一西两道同样巨石堆砌成的厚重城墙绵延开来,一面连接着万仞嶙峋的燕山山体。
仔细看去时,离着海泉关最近的一座海泉峰上,又有着一座兵堡伫立,兼具着自高处防护、登高示警与传递烽火的作用。
而在另一面的厚重城墙的绵延去的尽头,这城墙甚至贯穿了一道狭长的海堤,在将一部分自然形成的海湾给圈成“内湖”之后。
在海堤的尽头,那厚重的城墙分裂成南北两道,以某种半城墙半碉堡的姿态,在海中绵延开来。
这是海泉关直面汪洋大海的防线。
只是大抵如今仍旧是寒冬时节的缘故,浪涛连绵涌起,甚至比铸成了城墙还要深邃的黑色海水不断的翻涌着,冰凉的雾气在一望无际的黑色深海中弥散开来。
幽寒,死寂。
只有浪涛翻涌若天地雷鸣。
可是仔细听去时,那轰响在海泉关左近的,却不仅仅只是这扰人的连绵雷鸣声音。
有着某些杂音在这天地澎湃之声中交错着响起。
那好像是喊杀的声音。
在海泉关的城关之北。
一片开阔的平原上。
原本寒冬的幽冷冻结了汪洋大海席卷而来的水汽,一片雪花也似的白霜铺陈在了冻的僵硬如同石板路的平坦地面上。
但是很快。
这样的平坦便不复存在。
在大地的接连震颤中。
妖族的一支大军与铁鳞军在此摆开阵势相互厮杀着。
那撼动着大地的力量让再如何冻结的地面也在颤动中变得松散。
紧接着,是兽爪与马蹄相继从愈发变得松散的地面上奔袭而过,将泥土犁起的同时,伴随着那温热的殷红鲜血洒落。
很快,血水便融化了那一层寒霜,将原本平坦的平原变成了一片满是泥泞血污的修罗炼狱!
而在这一片炼狱之中。
真正超凡领域的道法修士,尽皆身着玄色超凡铠甲,顶上重重道法冠冕展开的同时,跨坐着已经炼化成为灵形的蝎甲鳞马,手中长枪上同样有着超凡领域的血色灵光闪烁涌动。
与此同时,海泉峰顶的兵堡中,趁着足够晴朗的天气,大片大片的无人飞梭群从中腾空而起,在极高的空域之中鸟瞰着整个修罗炼狱的战场画面。
很快,这些观察到的画面传递到了城关中。
很快,装载着战斗部的无人飞梭群从城关内腾空而起,在平原上炸响的同时。
城关指挥中心的命令相继下达到了那些身着超凡铠甲的道法修士耳中。
于是,仿佛是有一双无形的精妙手掌在指挥着这只铁鳞军一样,玄色的洪流在平原上疯狂的奔袭,不断的冲阵,在撕裂开来兽群重重防线之后,又在造成了适当的战果后一触即分。
在科技的加持下,铁鳞军几乎做到了战法的极致。
但饶是如此。
面对着狰狞凶戾的妖兽大军,在不断造成了杀伤的同时,几乎每一刻,都有着铁鳞军身陷在妖兽大军之中。
特种合金制成的铠甲在凶戾的妖文裹挟着的超凡能力中被撕裂开来。
冠冕破裂,战马哀鸣。
铁鳞军战法的极致,也不过是与这一支杀到城前的妖兽大军厮杀了一个势均力敌。
而造成这样战果的。
仔细看去时,却尽都是一众妖兽中的老弱病残。
那是一众猿妖乘骑着狼妖的狰狞大军。
狰狞的不仅仅只是气焰,同样也是这些妖兽所呈现出来的外在表象。
有老猿苍老到灰败的毛发都已经变得稀疏。
有残狼断了尾巴,一只腿瘸着,连口中尖利的獠牙都不知什么时候崩断了去,仔细看去时,那断茬上还有半截妖文篆刻烙印。
断臂者,独目者,神志不清者,比比皆是。
这是一支孤军。
一支被妖族真正舍弃了,自求生灭的孤军。
一支前进的方向只有彻底殒亡的孤军。
它们在深冬时节对于城关的消耗,便是殒亡之前对于妖族最后的贡献。
那凶戾的狰狞气焰之下,是某种对厮杀的麻木,是某种赴死的悲壮。
这种孤军的气概激发了妖兽们在衰老与伤残之前最为巅峰的状态。
而从始至终,铁鳞军上下都无人小觑它们。
算算年岁,这支老弱病残组成的妖兽大军,它们曾经“年轻”的时候,它们曾经身形完好的时候,正是妖族与北庭都护府厮杀最甚的时候。
可以说,正是这群妖兽,曾经作为主力军,一点点地替妖族啃下了偌大北庭。
它们残躯之中在殒亡前所迸发的热意让人不敢小觑。
甚至在铁鳞军那战法顺畅衔接的间隙,不止一次,妖兽的大军甚至撕裂开来了骑兵的阵型,有一股又一股的狰狞妖兽狼骑穿过了阵型的撕裂处,要冲杀向城关的时候。
迎接着它们的,是雷霆、金属与风暴交错凝聚成的绞肉机。
熊罴立身坐在之处,是整片战场上最为血腥泥泞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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