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好。”
“枪停了,我们赶紧爬,鬼子马上摸近了。”
“爬。”
两道身影离开地面,肘膝着地,匍匐向前。
钉有铁帽钉的军靴踩踏乱草,刺刀挑开乱草,脚尖踢开乱草。
张小米扭头向后看了一眼,匍匐得更快。
突然。
嗡——
一道与众不同的嗡鸣,既像枪响,也像手雷抑或手榴弹爆炸。
声音比之两者更沉闷,像是重锤猛敲在大地上。
张小米的脖子循声扭动,后方乱草丛上,一个滚动着的巨大烟圈徐徐向前,缓缓消散。
无数颗粒阴影,像是小时候在中原老家,闹蝗灾的时候,铺天盖地往下飞的蝗虫一样。
在视野边角处激掠,与空气摩擦发出嗡嗡鸣响。
最开始的一道沉闷轰鸣的余韵与空气中无数个尖锐的嗡鸣声汇在一起。
像是交响乐章最高潮的部分,管乐弦乐一同奏响,仿佛有了生命,开始恶狠狠地嚎叫。
嗤嗤嗤——破衣入肉。
——铛铛铛——数枚颗粒阴影穿过人群间的缝隙与空旷,击中横在前方的装甲钢板。
穿行过空旷,似乎已经无力,‘铛’声没有了原先的狠厉,更像是敲击。
一个斜端步枪,用刺刀去挑乱草的鬼子,动作停滞,身体僵硬,动也不动。
张小米从远处看去,貌似没有任何变化,其实他的黄色军装上,已经穿出千百个细小的空洞。
铁砂砸进裸露的皮肤,镶嵌在皮肉下的骨头,外露皮肤布满块块红斑。
他倒下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鬼子一起倒下,在王大开枪处搜寻踪迹的鬼子一起倒下。
三十步左右的宽度范围,分散的八人步兵队与一名分队长,全部倒下。
后方二十步左右,四人机枪小组猛然同时发出惨嚎,双手捂在脸孔上,不敢触碰。
“快快快,捡枪捡子弹,我要那把短枪,都不准跟我抢!”
大约八十步后,站起五道人影,急窜忙乱的往前跑。
装甲车后另一个小队的鬼子已经反应过来,枪口掉转。
惨嚎着的鬼子也度过了最开始的疼痛,红着脸放平已经架好的十一式。
张小米猛然大喊,“别过去,鬼子的枪要来了!”
奔跑中的五人听到声音,先是一停,循声,而后顺着张小米的手看到十几个平指的长枪。
猛地原地趴下,子弹顺着头皮擦过去。
“赶紧往前爬,别留在原地,鬼子枪准。”
及膝高的杂草一顿摇晃,几人藏在草下爬行。
声音暴露张小米的位置,装甲车后的八支步枪分出三支,更换射击目标。
两人猛往前爬几下,翻身进沟。
乱草下的五人莽行急进,子弹咬上之前,翻进沟里。
“小孩,你哪家的,刚才那枪是你家大人开的?”为首的细高挑,微微拱肩,下巴颏胡髭半长,微微喘着粗气。
“我是游击队,你们是谁?”
“我们是区小队的民兵,半夜里听见这有枪声,赶来帮忙,我叫沙胜。”
沙胜眼睛微张,露出讶异,语气里的轻视消失。
“我叫张小米。”右手伸出。
两只大手包裹住瘦小的手掌不停摇晃,沙胜热切凑前。
“原来是游击队,早就听说你们了,可惜一直没见过,幸会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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