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间,朱元璋身上的杀意毫不掩饰的迸发而出,令一旁的毛骧直接拜倒在地。
季秋却是丝毫不怕,只是轻轻的道出了一个事实。
“干爹,我大明北疆南北纵横两千里,哪里不能和草原进行交易?”
“咱们怎么可能照看的到这么多地方?”
“说句大不敬的话,您在的时候,这群宵小自然不敢作祟。”
“可若是您不在了,这群宵小总会等到机会的!”
“届时,这群宵小可能还会拿着您不许与草原进行贸易的祖训,堵朝廷的嘴,不让朝廷以此牟利。”
“可私底下,这群宵小比谁卖的都起劲!”
季秋说的,其实便是大明中后期的情况。
东南士族把持朝政,顺便拼命往海外出售货物,垄断了远洋贸易的惊人利润。
而北方豪族也不闲着,一边克扣边军的粮饷,一边往草原上贩卖食盐,铁矿等战略物资,赚的钱一点也不比东南士族少。
毕竟蒙古高原上,金矿银矿可是不少,游牧民族用的又是以物易物的贸易手段,自然用不到金银。
到最后,这些金银便是落入了北方豪族的口袋中。
两伙人分别高举“片板不得下海,这是太祖祖训!”,以及“与草原互市,便是资敌!”的大旗,垄断了大明南北贸易的所有利润。
最终在这两伙“忠良”兢兢业业的祸祸下,大明理所应当的亡国了。
说句实在话,大明能坚持这么久,季秋都感觉诧异!
朱元璋本来还想反驳季秋的说辞,可思虑半天,朱元璋还是颇为郁闷的停下了。
因为他知道,季秋说的是对的。
这种情况,真的有可能发生!
哪怕仅仅是可能,朱元璋也不能容忍!
“咱知道了...”
“在河套与草原进行贸易的事,等剿灭北元,咱会落实下去的。”
“至于让汪广洋的家族,负责此事...”
“你又有何打算?”
“干爹,我刚刚不是说了吗。”
“与草原私下贸易,是堵不住的。”
季秋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可这笑容中,却是带有对那些自诩忠良的“蛀虫”的三分轻蔑,三分鄙视,和三分不屑。
“对于铁矿石等物资,咱们当然是不会允许卖到草原上的。”
“但时间一长,这些物资的价格肯定会不断上涨。”
“干爹,你猜猜,届时汪大人的家族,会不会舍得拒绝,这泼天的富贵?”
话音落下,一旁的毛骧差点就没忍住,起身高呼!
这也太特么阴险了!
现在没把柄治你?
无妨,季总旗有的是办法,让汪广洋主动将把柄送到朱元璋手中!
并且还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还占据了绝对的道德制高点!
其他东南士族就算“捞人”,都不好意思张嘴!
谁让汪大人资敌了呢?
然而季秋的目的,还不止这一个!
“干爹也不必担心汪大人之后,还有没有人,敢于接手这份差事。”
“独掌大明和草原的贸易,利润何等惊人?”
“哪怕明知道这份利润的背后,蕴含着抄家灭族的风险,这群人也会趋之若鹜。”
“然而,人心都是贪婪的,这些大族更是!”
“等到时间一长,这群人绝对会不满足于现状,继续步汪大人的后尘。”
“至于接下来嘛...”
“嘿嘿!”
季秋嘿嘿一笑,听的毛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毛骨悚然!
这都不是钓鱼了,而是用网来捞鱼!
灭门绝户的那种!
以后朱元璋想要动谁,都不需要收集证据,把人往河套一扔,证据就会自己上门!
最恐怖的是,朱元璋处理这些大族,可谓是名正言顺!
杀完之后,其他大臣还得说杀得妙,杀得好!
谁若不说,谁便是想要“资敌”的奸臣!
毕竟河套的贸易权,又空出来了。
要是不表示表示自己和之前那些“奸臣”不同,怎么能在朱元璋这,脱颖而出呢?
“其实此举还有一个好处。”
听见季秋的声音,毛骧终于忍不住了,抬头看向季秋,满是震惊与问号。
还有?
你这有完没完了?
真要把这群大族祸祸死呗?
季秋却是没有注意到毛骧的异样,仍是继续开口道。
“还是上面那个原因。”
“北方大族与草原的贸易,朝廷很难进行监管。”
“但其他大族可以,尤其是掌管河套贸易权的大族。”
“毕竟这事关他们自己的利益,自然会非常上心。”
“一旦有北方豪族敢于向草原出售物资,自然会有人跳出来检举。”
“原本的贸易之事,便会演化成朝堂之上的对立。”
说到这,季秋对着朱元璋深施一礼,淡淡道。
“如此一来,不光我大明北疆可定。”
“而大明朝堂,也会迎来万物竞发,勃勃生机的新气象。”
“干爹可无忧矣!”
听罢,朱元璋再也按奈不住心中的激动,拍手叫好!
“好!妙!”
“真是咱的麒麟儿!”
而一旁毛骧,此刻已经低下了头,神情之中,有股难以言说的恐惧。
以后,绝对不能得罪秋哥儿!
这心思太深了!
这哪是“毒计”啊?
这不纯纯的“毒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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