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世仿佛就是为了历劫而来。
周琴的劫难在于她当年贪心想多要个儿子。
儿子有了,随之而来的麻烦也就更多了。
孩子小的时候,她不能为了自己的痛快撒手不管。
孩子大了,她又被自己的底线牵绊,宋炳坤但凡对她有一丝仁义之心她就无法弃之不理。
作茧自缚,挣脱不得,徒留心底一口怨气。
与周琴同样心里煎熬的还有季红。
不管今天她怎样唱念作打,对女儿是没有丝毫外心的。
以前无知,什么都不懂也就罢了。
现在既然知道她眼睛还有救,那是怎么都不会耽搁的。
可这病少见,能一眼看出端倪的医生只有那一位,想必治疗起来的花费不少。
季红名声不好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她会骗男人的钱。
她目的非常明确,跟男人来往就是为了搞钱贴补家里。
她男人佟顺是肉联厂杀猪的,整天闷不吭声,什么脏活累活都他做,拿回家的钱却比别人少。
偏这没出息的男人巴心巴肝的对她们娘俩好,无论她多不讲理刁蛮任性,他永远都是包容疼爱纵容着。
季红从小就爹不疼娘不爱的长大,到底舍不下男人这份疼爱,她咬着牙扛下这個家。
在外人眼里她千般不是,可对家庭她也付出了所有。
在外套来的钱她都贴补了家里,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她的家庭始终是稳固的。
佟画见她妈坐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愁什么,忍不住小声说道:
“妈,今天那医生说的不一定就是真的,看病肯定要花不少钱,这事就算了吧。”
季红一听她说丧气话,立刻不高兴的喊道:
“什么叫算了,凭什么算了?你知道治好眼睛对你意味着什么吗?”
季红疼惜的摸着女儿的眼睑,她仔细看过女儿长相,除了眼睛随她爸,其余的地方都随了她,只要眼睛正常,怎么搭配这五官都是漂亮的。
佟画自小就懂事,她垂下头,有气无力的说道:
“咱家哪有那么多钱啊,为了分这套房子家里的积蓄都拿出来了,好不容易日子过得安稳点,又何必……”
季红伸手捂住她的嘴,坚定的说道:
“钱的事你别操心,万事有妈在呢,你就养好身体,准备做手术迎接新生就行了。”
她可以过窝囊日子,女儿却不可以,等她做了手术眼睛变漂亮,再努力考个大学,还愁将来没好日子过吗?
安抚好女儿情绪,打发她去睡觉,季红边打毛衣边等佟顺回来。
肉联厂都是当晚杀猪,第二早上卖新鲜猪肉,他每天基本上都要忙到九十点钟才能回家。
而季红会给他留着饭菜等他回来,伺候他洗漱陪着他吃饭,然后一起回房。
季红抬头看时间差不多,搁下毛衣去厨房把饭菜热热,等饭菜热好上桌,佟顺也就回来了。
他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上面不仅沾着猪血还有猪粪,靠近就能闻到臭哄哄的气味。
说不嫌弃是假的,季红也曾歇斯底里的跟他闹过,如今也都认命了。
“先去洗澡吧,脏衣服放水泡着,我明早洗。”
佟顺憨厚一笑,“这衣服太脏,我自己随便搓搓就行了,干活穿的衣服,不讲究那么多。”
季红也不跟他争辩,转身去厨房给他拿二两小酒来。
他就这么一个爱好,平时又不贪杯,季红也不阻拦他喝。
佟顺知道老婆爱干净,洗澡洗的很仔细,身上甚至还打了香皂,闻着一点都不臭了。
他一出来看到桌上的烤鸭,就不满的说道:
“你怎么给我留这么多烤鸭,你跟画画怎么不多吃点呢,我皮糙肉厚吃什么都无所谓,你拿个小碗来,我给画画留着明天吃。”
季红板着脸说道:“叫你吃你就吃,这气温这么高,留着还不得馊了,你闺女特意留给你吃的,你要不吃她该伤心了。”
一听是女儿留给他的,佟顺笑的一脸灿烂,他端起酒杯浅浅眯了一口酒,美滋滋的说道:
“有老婆闺女心疼我,这日子给多少钱都不换!”
季红嗔怪道:“还想让人给你钱,真是好大脸。”
佟顺不介意老婆怎么说他,夹了块连皮带肉的烤鸭喂到她嘴里。
季红本想拒绝,佟顺追着压根不给机会,她只好吃了下去。
“今天跟闺女逛街,有没有买新衣服啊?待会儿回屋试给我看看,我老婆穿什么衣服都美!”
季红咽下烤鸭摇摇头,轻声解释道:
“出了点事,我跟闺女都没有心思买衣服了。”
佟顺立刻紧张的搁下筷子,“咋了?谁欺负你们了?”
他自己被人欺负能咬牙忍着,可妻女被欺负就不行,他会去找那人拼命。
季红拍了他手臂一下,“你别说风就是雨的,光天化日的谁敢欺负我们,是碰上了同事跟她女儿,她女儿是医学博士,说咱们女儿的眼睛是先天性上睑下垂,是可以治好的。”
因为关乎着女儿的未来,这拗口的生词她听一次就记住了。
佟顺被她这话惊掉了筷子,不可置信的说道:
“这是病?真可以治?怎么治?”
女儿遗传了他的眼睛,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痛,因为这眼睛女儿要受多少伤害他比谁都清楚。
乍然得知这消息,他怎能不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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