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后以为,让那些孩子们多来来宫里,没准就能出个‘送子金童’,全了自己当母亲的愿景。
也就在那时,由于张桂芬比较顽皮洒脱的性子,很快就被这位曹太后注意到。
当时的曹太后因为自己不能给赵祯生个一子半女,常常郁郁寡欢,后来就因张桂芬来宫里玩耍,多少,是给这位太后带来了些许欢快。
因此,太后对张桂芬来说,真就像是一位长辈一样。
“张家丫头,你不小了,你的官人,身为当朝太子太傅,肩负着家国社稷。”
“以后,你说什么,做什么,可不能任由自己的性子来,要三思而行。”
尽管到了现在,曹太后都将自己视为张桂芬的长辈,愿意给她一些教诲。
这是旁人得不到的殊荣。
张桂芬坚定地点头道:“太后的教诲,芬儿一定铭记于心。”
曹太后‘嗯’了一声,又问道:“今日主要是来寻本宫,那次要呢?”
“次要.”张桂芬先是喃喃一声,而后跪地叩首道:“芬儿今日入宫,还想求见皇帝陛下。”
曹太后脸色顿时有些变化。
没过一会儿。
曹太后让人去请新帝来寿康宫。
新帝在王安石的帮助下,处理完一些机要之事后,便马不停蹄地来到寿康宫。
他将太祖所立的石碑给砸了,又立了一块新的,虽然是占据大义。
但民间总归是有些风言风语传出,说他不尊太祖。
不尊太祖,就意味着不孝。
是以,每当曹太后有事时,赵曦总会在第一时间赶到,以诠释自己的孝心。
有时他也问王安石,说自己抱着这样的想法,算不算得真孝顺?
王安石哪敢说不啊?只好说了句君子论迹不论心.
待赵曦来到寿康宫以后,大殿里的太监婢女,包括张桂芬,都是连忙跪倒在地,高呼皇帝万年。
赵曦并未怎么理会,只是将目光在张桂芬身上短暂凝聚片刻,就朝着太后作揖道:
“儿臣向母后请安,不知母后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曹太后面容慈善道:“哪是我要来寻你,是咱们的雁门郡夫人,想要求见于你。”
赵曦好奇地‘哦’了一声,看向张桂芬,笑道:“卫师乃是朕的老师,雁门郡夫人,不用多礼了,起身吧。”
张桂芬仍是跪地不起,“陛下,臣妾今日入宫面圣,是为请罪!”
请罪?
有意思。
赵曦坐在凤榻旁的椅子上,随手摘了桌子上的一颗葡萄丢进嘴里,笑道:“何罪之有?”
张桂芬直言道:“回陛下,昨日,已故王老太师之女康王氏来我卫家,还要与我卫家攀亲,说是希望臣妾与官人可以相助于她。”
“至于如何相助,臣妾并未细问,便将她赶出侯府,因为臣妾自知,我侯府一切所得,皆因皇恩浩荡,岂能因公假私?”
“臣妾认为,此事已经过去,谁知那康王氏却四处败坏我侯府名声,说我侯府自持皇恩,无法无天。”
“我侯府一向忠君爱国,岂会做出自持皇恩目中无人之事?但臣妾担心,陛下知道此事后,会动雷霆之怒,是以,臣妾先向陛下请罪,求陛下降罪我卫家!”
赵曦听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皱眉道:“明明是那康王氏在背后乱嚼舌根,你卫家不但无罪,反而有功,毕竟,你没有做出假公济私的事情,何罪之有?”
张桂芬故作苦笑道:“陛下可知人言可畏?世人皆知,我卫家能有今日,我夫君能够官复原职,为陛下收复故土,皆因陛下破格提拔之故。”
“我家夫君虽为太子少傅,可说到底,是天子门生,是忠诚于陛下的臣子!”
“今日,传出这等言论,败我卫家声名,不就是在暗中指责陛下您识人不明?我与官人受些委屈倒也罢了,可此事偏偏牵扯到陛下您,臣妾,岂能不来请罪?”
说罢,重重叩首。
听到这里,赵曦忽的拍案起身,怒声道:“如此说来,那康王氏倒也该杀!”
张桂芬趁机又道:“请陛下息怒!千般罪过,皆因我卫家而起,若陛下降罪我卫家与我夫君,则此事可休意,否则,臣妾担心,将来民间会传出陛下您识人不明之言论,到那时,臣妾与官人,当真就是百死难恕其罪!”
这个时候,卫渊正忙着与辽军主力决战呢。
因为一个小小的康王氏,换做哪个皇帝来,也不可能做出换帅之举啊。
而且,张桂芬所言,看似都在说自己,说卫家,其实,是存了要弄死康王氏的心思。
坐在凤榻上的曹太后一直保持着沉默。
这是卫家的事,与她无关。
她听听戏也就罢了。
赵曦怒气冲冲道:“朕用卫师,反倒成了识人不明了?若无卫师,谁来解汴京之围?”
“那康王氏还真是蛇蝎心肠!幸亏你提醒了朕,既然她敢说,就要有承担责任的风险。”
“来人,下旨,命皇城司都指挥使燕达,严查康王两家,如有犯错,严惩不贷!”
说到这里,他又觉得有漏洞,又补充了句,
“那康家朕知道,先帝刚去世,康家就敢行纳妾之事,实在该杀!”
“就算康家没有罪过,依旧流放岭南!”
他不傻。
明白张桂芬今日进宫是为了什么。
不论君臣感情,退一万步说,倘若不将康王氏的事情解决清楚,卫渊知道了,能好好打仗吗?
万一心存旁骛不小心战败了呢?
这可是国运之战啊,容不得丝毫马虎!
别说小小的康王两家,就算是正儿八经的武勋世家,赵曦也会给卫家一个满意的结果!
“朕听说,那王老太师配享太庙?生出这么一个闺女,还有脸配享太庙?!将那王老太师的牌位从太庙里搬出来!”
说到这里,赵曦亲自将张桂芬搀扶起来,语重心长道:
“说到底,这是你们卫家与康王氏之间的私事”
“朕希望,这些私事,尽快处理了便是,就别告诉远在相州的卫师了,让他好好领兵。”
不用他说,张桂芬也不可能在这个关键性时刻,将此间之事告知卫渊,
“请陛下放心,在我官人凯旋之前,臣妾绝不会将这件事告知官人。”
“臣妾.臣妾”
欲言又止到此处,张桂芬突然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甚至还落下泪来,
“官人奉旨出征,臣妾一介女流,实难应对这些风言风语臣妾谢陛下做主!”
赵曦连忙道:“夫人,大可不必!”
说到此处,忽听殿内一处有小孩哭泣声。
张桂芬瞬间能听出来,那是壮哥儿在哭。
赵曦好奇道:“这寿康宫里,哪来的孩童哭闹?”
张桂芬连忙解释道:“今日来看太后娘娘,臣妾特意将两个孩子也带来了,想着太后娘娘喜欢孩童不料那孩子竟是哭闹起来,臣妾这就去哄哄他。”
说罢就朝着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赵曦好奇询问道:“听这孩童哭闹之声,似是男童,可是先帝赐名的卫弃疾?”
张桂芬点了点头,“回陛下,应当是他,只有这孩子的哭声较为洪亮。”
“卫弃疾!哈哈!”赵曦突然大笑两声,差点儿将张桂芬吓了一跳,随后,就听这位皇帝陛下开怀大笑道:
“朕要见见这个卫弃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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