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使君只管问,我知无不答。”樊千秋改容正色回答道。
“若想禁绝这天下所有与征收市租相类的事情,又当从何处入手?”刘平有些期待地问。
“县官当对豪猾勋贵苛法猛政,当对黔首施恩予惠。”樊千秋答道。
“县官当如何对豪猾勋贵苛法猛政,对黔首施恩予惠?”刘彻问答。
“当先大一统。”樊千秋再答道。
“嗯?没想到你这籍籍无名的公士坐贾,竟还读《公羊传》?”刘平多了七分赞许和三分嘲讽。
“略懂。”樊千秋笑道。
“那又当如何大一统?”刘平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樊千秋犹豫了,如何让皇权大一统,他也是略懂的,可这话怎么能对丞相的人说呢?
大一统,大一统,自然当先得把丞相的相权统了啊
“你刚才不是说了,要知无不言吗?”刘平冷漠道。
“使君是丞相的人,虽为救我而来,可大一统乃屠龙之术,只可与县官议论,不可与旁人详谈。”
刘平的眼角突然抽动了一下,似乎有话马上就要脱口而出,可到了最后,却又紧紧地闭上了嘴。
有些话,看起来没有说,但实际上等于是说了。
“看来,你还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刘平说道。
“在草民心中,使君亦是一个谨慎的人。”樊千秋答道。
“此时,谨小慎微,倒是好事……”刘平说完似乎把话说完了,转身走到门口处,才停了下来。
“你刚才说市租被勋贵公侯吃起了一多半,此话说得却不够小心谨慎。”刘平头也不回地说道。
“还请刘使君指教。”樊千秋问道。
“莫要忘了,丞相也是勋贵公侯,你是说丞相也拿了县官的钱吗?”刘平的声音显得有些阴冷。
“丞相拿市租,莫须有吧?那刚才所言只当提醒丞相,要么早一些收手,要么就莫要露出马脚。”
“好一個莫须有,呵呵呵,你此子倒是很狂妄,竟然提醒起堂堂丞相来了。”刘平揶揄嘲讽道。
“丞相肚里能撑船,此等忠言,丞相不会怪罪我吧,我也是为丞相安危考量?”樊千秋笑道。
“你这私社子弟,果真有几分歪才,你且放心,你的命,我保了。”刘平摆摆手轻描淡写道。
“……”樊千秋有一些惊讶,丞相都会觉得此事棘手,他这小小的门下缉盗,何敢出此大言。
忽然,他想到一种可能,难道此子不是丞相的人,而是背靠着其他大树,所以才敢大放厥词?
在大汉帝国这座森林中,比丞相田蚡还要大的树木,已经没有太多了,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樊千秋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此子不会是刘彻的人吗?若是如此,自己与皇帝又近了一步。
权力的大小是由距离所决定的,离权力中心越近权力越大,他若是皇帝的人,就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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