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不识抬举,本官又何必要给你脸面呢?再问你一遍,画押还是不画押?”何充挤出这句话逼问道。
樊千秋转身扭头向院外看了看,申时都快要过去了,若是简丰带人去了丞相府的话,救兵也快要到了才是。
整个谋划应当不会有什么纰漏,自己拖延的时间也够久了,可再周密的谋划都与人有关,那就难免有出入。
有了出入,就得硬扛过去了。“樊千秋”的这副身板,熬上几轮大刑想必也能抗住。
当然,樊千秋也可下跪认怂,然后假意画押,再拖上片刻时间,可传出去太丢人了,而且还容易留下波折。
想到此处,樊千秋心中一横,私社子弟那混不吝的表情摆好了。
“何使君,草民也是混私社的出身,有什么刑具,就招呼上来吧。”樊千秋嘲讽说道。
“好啊好啊,惩治你这刁民贼盗,就该用重刑,用大刑,否则绝不会招供认罪的!”何充拂袖回到榻上。
“来人,樊贼千秋藐视公堂,拒不画押,先打三十笞刑!”何充说完,签下竹符,很痛快地扔到了堂下。
“诺!”门口那几个亭卒站出来,二话不说就将樊千秋推倒在地,而后取来了竹笞。
“何充,你莫让草民从此间走出去,否则这笞刑定然百倍奉还。”樊千秋平静却又狰狞地扔下一句狠话。
这倒不是无能狂怒,而是让自己这争强斗狠的性子立得更稳些,传出去也算是个招牌。
“好啊,还敢威胁朝廷命官,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给本官狠狠地打!”何充拍案道。
“诺!”两个卒役压着樊千秋的身体,令两个卒役一左一右站好,还有一人蹲下来就要拔樊千秋的袍服。
当樊千秋闭上眼睛,准备硬挨此刑时,突然听到院中有脚步传来,而后传来的那一句话,让他为之一松。
“府君,门、门外有人要进府!”一个卒役有些慌张地上报说道。
“此时已经天晚,何人要进府?”何充虚着眼睛,有些不悦地问。
“丞、丞相田侯来了……”
“什么!?”何充听完,立刻就有些慌乱地从榻上站了起来。
堂中众属官不仅知道何充和窦婴的关系,更知道丞相和窦婴的宿仇,所以都有些惊慌,纷纷看向何充。
何充看了看院外,又看了看樊千秋,越想越觉得不妙,他似乎有些明白了,田蚡一定是冲着此事来的。
“何府君,他们为何还不动手啊?”樊千秋睁开眼睛,昂着头看向何充,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之色。
“是你这竖子将丞相引到此处的?”何充从榻上撑起身子,阴鸷地看着樊千秋,阴晴不定地问道。
“我区区一介草民,就是何府君刀下的一块鱼肉,哪里有本事将丞相招来此处?”樊千秋笑着道。
“油腔滑调,莫以为本官看不出。”何充黑着一张脸斥责道。
“府君过奖了。”樊千秋脸上平静而得意,心却狂跳不止,今日还是行险了,再晚些当真得熬刑。
“你莫要以为丞相来了就能救得了你。”何充此刻恨不得将樊千秋碎尸万段。
“丞相能不能救我,就看何府君的骨头够不够硬了。”樊千秋咧嘴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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