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千秋看着吃里扒外的柳直,想了想耀武扬威的钱万年,又想了想家资颇丰的三个里长,心中有了个计划。
他板着的脸孔突然就软和了些,笑嘻嘻地蹲在柳直面前,抬起手不重不轻地拍了几下对方的脸,啪啪作响。
“简丰啊,用刑就用刑,不能不给别人吃食吧,你看,此子都饿瘦了许多……”
“待会儿,给柳直盛一碗羊肉羹来,再拿一套干净的衣服。”樊千秋笑着说道。
“社、社尉,饶、饶命啊……”柳直以为这是断头饭,整个人就瘫倒在了地上。
“你放心,我不杀你,但你得帮社里做件事情,赎回你的罪过。”樊千秋的笑容凝固了,看着很渗人。
“社尉只管说,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柳直连忙对天发誓,把家中唯一的瞎眼老娘都搬出来了。
“明日,你就按约定去与他们碰头,然后告诉他们后日按老规矩行事,一切不变。”
“若做得漂亮,你所犯的过错不仅可以一笔购销,社中还会为你记上一功,发你一笔私费。”
“还有两个月就到年底啦,有了这笔钱,你也可以给你那瞎眼的老娘,置办一身新衣不是?”
樊千秋这几句话说得和声细语,不像一个冷酷的私社社尉,倒像极了身边替你着想的大兄。
“社、社尉是要我……”柳直平静了些,试探着问道。
樊千秋点了点头,对这叛徒没有说完的话表示了认可。
“社尉放心,我知道此事的轻重,定不负社尉的厚望。”
“好,你今夜就先好好将养着,明日不要露出了马脚。”
“诺!”
又交代了一些细节之后,樊千秋就与简丰退出了刑房。
此时,天上的雨下得更大了,豆大的雨点不停地落在屋顶和院中,发出清脆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在这雨水的洗涤之下,周遭的空气也清冷了许多,呼出的白气赫然可见。
前院里,领到月钱的子弟分头回到了自己的岗位,所以已经冷清了下来。
后院里,武房的七八个打卒在廊下和角楼上值守,偶尔有算卒在对面的账房里进进出出。
一切都井井有条,闹中取静。
“找三十个手狠的打卒,让他们明夜留在社中,饱食一顿,后日丑时与我同去大昌里东门。”
“可夜晚要宵禁,我等行动不便。”
“你再去长安县寺跑一趟,找那个公孙敬之,让他向县令义使君请一道准许夜行的符传。”
“公孙敬之恐怕不会答应吧。”简丰皱眉说道。
“你就告诉他,后日有天大的惊喜等着,本社要送给他的一个大功劳。”樊千秋冷笑道。
“诺!”
“另外,赶紧再去和李不敬说一句,这四个里正的私费今日先不用送了,送了也是白送。”
“诺!”
“去准备吧,明夜,我再与你等交代行事的细节,记住还要派人盯住这柳直,免得坏事!”
“诺!”简丰答得干脆,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他看樊千秋没有再多的吩咐之后,冒着雨向前院跑去。
此时,天边竟然传来了滚滚的闷雷声,让樊千秋不禁抬头向远处看去。
这天气,不会妨碍自己办大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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