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如此客气,我姓曾名豁,安定里人,你姓甚名谁?”瘦高个拱手说道,原来门牙果然缺了一颗。
樊千秋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时辰已经差不多了。
他在曾豁不解的眼神中站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而后才转过来望向坐在地上的曾豁。
“我姓樊名千秋,有名有姓,不叫什么樊大。”
“以后还要曾大兄提携。”樊千秋说罢拍了拍曾豁肩膀,朝正堂走去,留后者在廊下发怔。
……
万永社正堂,气氛有些肃穆。
此间除了站着贺令和樊千秋之外,还有八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他们都是社中的长老。
堂中的神龛上敬的自然不是关公,而是墨翟——墨家的墨翟!
墨家在秦汉之交时就已经式微,但其在民间还有遗孓和拥趸,那就是横行的游侠和私社。
私社子弟和游侠儿们已经说不出何为“明鬼”何为“天志”了,只能迷迷糊糊地践行“兼爱”“非攻”!
此刻,聚集在正堂院外的子弟们早已经安静了下来,排在院中,无人发出任何的声响。
社令贺忠代替万永社向墨翟的神主进献了祭品,然后又领着众人向这神位行礼、请祝。
不管是祭品还是祭礼,用的都是儒家的那套礼制了,看来,这儒墨合流不是一句空话。
进献完牺牲,贺忠就在社中子弟的见证下,亲自为樊千秋写了入社券书,并当着众人的面任其为社丞和社尉。
万永社百余子弟惊叹樊千秋的年少,更是想起今日刚才的种种传闻,不禁对其多了钦佩和尊重。
没有任何的意外,樊千秋在万永社子弟们的行礼中,从贺忠手中接过了代表身份的竹牌,走马上任。
这入社和上任的仪式并不复杂,不过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平日社中不供饭食,但今日算是有喜事,所以设了筵席。
贺忠花了大价钱,买了十只羊和十斛酒,以飨社中子弟。
西汉常有禁酒令,但是这几年恰好是丰年,因此允许酿酒。
混社团的人平时吃食很平常,更是少见荤腥,今日既然酒食管够,所以众人都放开了肚皮,尽情畅饮。
樊千秋依次向众人敬酒,很快便得到了社中子弟的认可。
混社团要比混官场容易,只要够狠够豪爽,很容易出头。
于是,万永社的子弟们闹了好几个时辰,才兴尽而归,剩下的酒食也被分送给了家贫人多的乡梓。
但从这一点来看,私社中倒还真保留了一些墨家的遗风。
众人散去时,已经快要到申时了,正堂中只剩下贺忠和樊千秋了。
他们二人虽然向社中子弟敬了酒,但自己浅尝辄止,并未饮太多。
他们今日还有大事要商量和决定。
二人隔着一张方案坐定之后,贺令就将许多竹简摆在到了案上。
“贤弟,这是社中近两年来的总账,你且看一看。”
“诺!”樊千秋翻开了账册,细细地核对了起来。
他越往下看,越觉得这万永社管得太过于粗放了!
难怪每年收到的市租不够数。
樊千秋看了片刻,就把这些竹简全都放回了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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