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温柔走后,那个身穿中山装的老人从胸前兜中掏出一盒很常见的白色中南海,一款说不上多么好抽,对于大多烟民来说只能够算是解解瘾的混合烟。
他翘着二郎腿默默点燃,在烟雾之中眯着眼睛,细细品味着什么,而他身后的郭灵缇只是沉默着,不敢打断这个老人去沉思。
“你应该至少有三个问题要问我。”一根烟抽完,老人似乎在这么短短几分钟便整理好了思绪。
尽管被看透了心思,但是郭灵缇一点都不惊讶,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个老人一向是通鬼神一般的存在,所以他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开口说道:“我还是有点想不出马温柔为什么要特意来见你一面,仅仅是两年前那么一个人情?我看着不像。”
“连你都瞧出了异样,可以说马温柔这一次拜访很失败,或许是她也很明白这么一点,所以才没有厚着脸皮继续待下去。”老人缓缓说着,算是回答了郭灵缇这么一个问题。
郭灵缇仍然是一脸困惑的说道:“那么她真正的目的是?”
“你还看不出来,她是打算走上跟西城魏九同样的一条路了,她想要知道这算是对还是错,只是这么简单,不是我不想告诉她,是即便是我,也不能看透这么一个江湖,这么一段段恩怨,人生最困难的事情便是在这些错综复杂的线之中找寻对与错,她算是抛给我一个大难题。”老人缓缓说着,也许此刻如果马温柔还待在这里,听到这么一番话,那么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郭灵缇听着,或许有那么几分惊心动魄,然后说道:“她不像是那一种人,现在怎么说马温柔也算是一方人物,该得到的她都得到了,在这种时候选择这么一台路,这很违背常理。”
郭灵缇实在无法想象,这么一个如日中天的存在,竟然选择撒手放开手中这穷极一生所得到的一切,是他看不透这么一个女人,还是看不透这个江湖,他都无法确认。
“的确,该得到的,她都得到了,但是不该得到的,她同样得到了,你不了解她真正的出身,当年我暗中查过她,有些东西,这个江湖想让她烂在肚子里,但是她偏偏不是那种会烂在肚子里一二鼻子的人,魏九也许能够熬十年二十年不动声色,那是他的本是,但是对于这么一个女人来说,熬了十三十五年,也算是极限了,她渴望一个宣泄口。”老人缓缓说着,他大体知道为什么马温柔为什么急切想要从他口中知道一些什么,也许是这个女人知道他了解她的一切的原因。
虽然他想要渡她一程,但奈何他老了,能真正站在她身后几年?最多也不过十年,十年或许能够把马温柔架在一个骆擎苍的高度,而如果有那么一天,他撒手人寰,马温柔可能一辈子都挣扎不出那么一个圈子了。
所以他只会远远看着一场戏,不会掺和分毫,即便是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
郭灵缇听着,有些无法想象,到底是一段怎样的过去能够让这个看破浮生的老人都为之汗颜,但是他并没有刻意去问,他很清楚,某些东西,既然这个老人不打算说,那便是不能说,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但往往被大多人忽视。
“她既然打算走,那么就让她去走吧,西城,曹家,外加一个陈天师的徒弟,她手中的棋子,已经够演出一场大戏了,现在只欠一根,我希望那一根不是三字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一场戏要是真开演,她可就退不出来了。”老人说着,在这一场戏还没有开演,便开始预料起这么一出戏的结局。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那么一句话。
既然看不透这么一个结局,那何尝不如忘了那个开始,但那么一个刻骨铭心一般的开始,又能够轻易忘记。
“这个时代,要动荡起来,灵缇,记住我这一句话,十年,最多十年,会刮起一场巨大的风暴,整个京城都会深陷其中,在这一场风暴之中,会有无数的世家倒戈,但同样有无数新生的势力崛起,如果在那一场风暴之中,那个骆擎苍活了下来,那么他会成为整个京城最大的角色。”他说着,但只是说给了郭灵缇,也仅仅只会是郭灵缇,因为这个老人很清楚,这一席话要是传出去,可能会造成的影响,无法想象,特别是传到了马温柔的耳中。
郭灵缇听着,觉得自己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但是血液却渐渐沸腾起来,这个男人有些期待起那一场好戏,但是在心中,理智却在祈祷着,这一场好戏,永远都不要发生。
此刻老人把烟按灭在烟灰缸,慢慢起身,有些驼背的走到窗前,郭灵缇已经为他拉开了窗帘,外面是在大雨之中的大院,老人就这样看着这一场雨,继续说道:“你至少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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