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重峻本不愿与裴家有太多牵扯。然而,听他这般讲,重峻也只好将自己的筷子一并折断,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坐没一会,裴师昭就被裴太师叫了出去,与诸位素相友好的大人见礼敬酒。
重峻素来不与外臣来往,跟几个兄弟,也无甚太深的交情。裴师昭一走,他枯坐一旁,只觉无聊,喝了几杯酒,就趁人不备,悄悄步出了大殿。
走到廊上,重峻不自觉的回头一望,见他舒眉笑眼的与人寒暄,把周围一众王孙公子通通都比下去了,不禁想到,他刚才运笔如飞的样子,只觉心里一热。
重峻自言自语道,“今儿个的桂花酿,想是还没陈好,辛辣青涩了些,才喝多了点子,就觉得喉头生呛。”
待裴师昭敬酒回来,在席上遍寻不着重峻的身影,不由得撇嘴道:“又跑了,哪回都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一日,重峻听他的另一个书童背琴说,城里的老店凤仪阁新到了一把名琴,就想去看看。
城东,凤仪阁。
一位丰神俊朗的年轻人,叫随从上前通报。
管事的进内堂来道:“掌柜的,琅琊王公子到了。”
掌柜急忙站起身来,“我迎出去,你快去拿曲谱吧。”
重峻到了凤仪阁,径直到雅间坐下,上了茶来。
掌柜的招招手,侍者恭敬的拿托盘送上一把外形极古朴,铁锈红色的古琴。
重峻注目道:“这便是号钟么?”
掌柜的躬身道:“陈公子,这琴太贵重了,虽说看起来旧了些,不起眼,我们也是不敢动手的。您也是琴艺超群,一试便知端的。”
重峻起身走过来,撩起衣袖,略试了试音,只觉琴音宏亮,犹如钟声激荡,号角长鸣,令人心神震荡。
重峻才要说话,就听隔壁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世传谓成连作,是操采自远堂,乃是伯牙先生与听桐先生口传合参,先生指法清劲,有非凡响,人所莫测其奥,先生琴曲独富,而於是操,益党觉清奇……”
这是说得什么,哪本曲谱?水仙操?
重峻一向喜好音律,除了名琴、洞箫,这曲谱自然也是心头好。他不自觉的直起身来,就听那个清朗的声音与管事交谈几句,赞叹不绝道:“在下可能试弹一曲?!”
管事刚听到间壁的琴音,一拍脑门,“有!”
管事迈步出来,站在门口禀告。
掌柜的看着重峻,重峻想是来借琴,便点了点头。
管事又一掀帘子,走进重峻这间雅间里来告罪。管事手挽了帘子说,隔壁的琅琊王公子,想借琴过去,弹奏一曲。
重峻抬头去看,就见对面的年轻书生,一身青灰色的袍子,肃肃如松下之风,高而徐引亭亭若池中荷华,淡有清音。
帘子掀起来的一瞬,王霖也瞧见了闲闲坐在琴凳上的重峻,心中暗惊,我家子弟众多,也颇有几位形貌称著乡里的同辈。我却从未见过,如此精雕细刻,无一处不妥帖,却无丝毫女气的美男子,当真称得上是风姿殊秀,玉人颀颀!不愧是京畿之地,这般相貌风华,如绝世的明珠宝玉,连店堂都衬得明亮了!
王霖便站起身来,遥遥一礼,“打扰兄台。在下琅琊王霖王甘沛,区区不才,想暂借此琴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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