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悦。莫逊仕让家丁送来酒菜,众人一边喝酒一边交谈,谈兴更佳。
丹初谈起时局,不免忧心忡忡:“今上被刘承胤劫持于奉天,内外声气不通。清虏虽败于桂林,却在湖广屡屡得手。何督师并非方面之任,不久前几乎为刘承胤所杀。
“湖广局势渐渐糜烂,危及奉天。吾恐不久之后,清虏就会加兵奉天。大变在即,吾年小势孤,无能为力,深感愧疚。”
此话略显矫情,在座诸位却无不动容。若说无能为力,何云、莫逊仕、俞厚基手无缚鸡之力。匡时虽有将才,却长期呆在标营,不能展布才能,至今只是个队头。莫光书好权谋,却只是莫家村团练头目,连族长都不是。
俞厚基正声亢容说道:“将军不必气馁。今上屡陷绝境,屡屡绝地逢生,可见天佑大明。虽然大变在即,今上定可化险为夷。”
所谓绝地逢生,只是委婉的说法。永历帝被人耻笑为“走天子”,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动身逃亡,每处绝境,常常化险为夷。
因此,他成了南明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比弘光、隆武都幸运得多。也因为这个原因,南明始终缺少一个抗清的核心,错失中兴良机。
俞厚基继续说道:“太祖创业之初,奉‘高筑墙、缓称王、广积粮’为不二箴言。今上流寓不定,无所根据,臣下失所观瞻,是以民心不附,军队不从。
“若要驱除鞑虏,必先足兵足食。若要足兵足食,必先有所根据。永安州地小民穷,非根据之地。将军若有志于将来,务先谋取一地,安置老营,经营生产,编练精兵。”
这不就是建设根据地吗?
不讲迎奉皇帝,先说营建根据地,有意思。
丹初对他大起好感,问道:“依先生高见,何地可为根据?”
俞厚基不假思索,说道:“他省皆不可取,不必多言。广西有五大城,曰梧州,曰桂林,曰浔州,曰南宁,曰柳州。梧州、柳州为兵家必争之地;柳州瑶侗杂处,与西军渐次接壤;浔州为四通八达之地,不易守御。
“唯有南宁,为左右江交汇之地,溯右江可通云、贵,溯左江可通安南,南有驿道至广东钦州、廉州,可通海,土地肥沃,粮产丰富,可为根据之地。
“南宁现为思恩侯所据,观其为人,或有异志。将来若有机会,将军岂有意乎?”
取南宁为根据地,确实是未来不二之选。但这?这也太大胆了吧?
丹初此时正为焦琏的部将,焦琏固无远志,但丹初想从焦琏身边单飞,时机远未成熟。想劝说焦琏夺据南宁,也根本说不动他。
况且,丹初还做了瞿式耜的女婿,行事还得顾及岳父。
难!生活在这个乱世,每个人都很艰难。
永历帝受制于刘承胤,毫无帝王之尊。瞿式耜空有留守头衔,军令政令不出临桂、灵川两县。焦琏身为大将,虽接连大胜,却并未扭转战略上的被动局面。
丹初身为穿越者,有奇思妙想,有宏图大志,却不能伸展。穿越至今,他取得了不少战绩,却并未改变历史,仍得处处小心,慢慢积累。
“南宁之议甚好,”丹初应道:“只是,吾为焦大帅部将,以保卫桂林、屏护奉天为首要任务,暂时还不能移师南宁。诸位,南宁之议幸勿多言,吾已心知,自有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