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初扯了扯焦琏的衣角,焦琏会意,说道:“阁老,我准备向思恩侯修书一封,划定两军边界,浔江以北归以我军为主,浔江以南以思恩侯为主,日后再会攻梧州。”
思恩侯陈邦博恣意跋扈,把广西视为禁脔,令瞿式耜深感头疼。他支持焦琏的提议,也明白他的用意,问道:“信带了吗?”
焦琏取出信件,递给瞿式耜。
式耜扫了一眼,说道:“这封信由我领衔,请按台也列衔,以增加分量。里面几处措辞,还可再改一改。”
鲁可藻当然应允。
丹初很乖巧,取出笔墨纸砚,研开墨水。
瞿式耜提笔修改几处,使措辞更加恳切、坚定。划分作战区域,也是划分地盘。提前沟通是必要的,也是应该的。
鲁可藻插话道:
“阁老,广西地方一向由思恩侯把持。前翻,清虏逼临平乐,思恩侯不战而退,弃守平东、浔州等地,其罪可诛。阁老有统理兵马钱粮之权,待我军夺下平东,阁老应径行委任官吏,不使思恩侯染指。”
瞿式耜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的。你们两军之间,也应划分区域,厘定权责。”
内部划分地盘,焦琏不好主动要求,便说道:“琏听阁老安排,只要能夺下平乐,其他都好说。”
瞿式耜很满意,又把他夸奖一遍,说道:“爵帅公忠体国,无门户之见,难得,难得。”
于是,对着一幅简易地图,瞿式耜指向西北角,说道:“按台麾下多为新兵,兵马又少,请试攻贺县、富川。其余七个府县,劳烦爵帅领兵反攻。”
贺县、富川位于广西东北部,一个与湖南接壤,一个与广东接壤,都是偏僻小县。
瞿式耜宽于待人,严于律己,把富庶之地留给焦琏,令他颇为感动。
事毕,焦琏和丹初告辞。
丹初将成为瞿家女婿,消息已经传开。府中上下都很兴奋,挤在门口想看看未来姑爷的风采。
瞿式耜没有挽留丹初,却送给他一个红色披风。虽未明言,披风上却散发着一股清香,似由瞿玄惠所作。领口处绣着金色云纹,正面绣着一只彪。
明朝官制,武官六品、七品补服上绣彪。这件披风,倒也符合岑丹初的身份。
丹初喜不自胜,当场就披上了披风,顾盼自雄,引得府内一片喝彩。
离得远了,焦琏屏去左右,和丹初并辔而行,冷不防地说道:“琢如,最近颇有些谣言,说你阴结少年、挟洋自重。”
丹初怔了一下,淡然说道:“琢如不想分辩。爵帅有识人之明,必不会被谣言所惑。”
没有极力辩解,没有恼羞成怒。丹初的反应出乎焦琏的意料。仔细一想,这也符合他一贯冷静、理性的作风。
焦琏只好笑笑,说道:“你升迁太速,难免遭人妒忌。大将受人瞩目,谣言难以避免。不过,你自己也要注意点,少给人留下把柄。”
丹初一笑,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时局纷乱,大厦将倾,若要力挽狂澜,只有勇于任事,锐意敢为。丹初立志补天,不怕这些闲言碎语。”
焦琏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说道:“好小子!真将帅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