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一行后,连着阴雨三日,等放晴时,虎子的先生捎信来准备回程了。
一家子大包小包备了一车,将人送至京都城门外二里地,才抹着泪往回。
苏世泽抚着媳妇儿的后背宽慰,回去科考,若中了秀才,再学个两年好进京殿试,那会儿一家子再不必分开了。
六月是苏家进贡茶叶的日子,皇帝特将贡茶院的庆典定在六月下旬。
苏世泽一家子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很快到了五月底,再过几日便正式采茶制茶。
这两日吴氏总有些心绪不宁,六月将至,京都的夏季才姗姗来迟。天气算不得炎热,只每到午时,背脊有些发热。
吴氏领着丫头在后厨熬莲子羹,清香的羹汤加几粒碎冰,喝上一口便消了暑气。
苏木些日子未出门了,待在屋里画图纸,案上总是稀奇古怪的一叠,也不晓得捯饬什么玩意儿。
她既放下一样,忙活那样,便是顶顶重要。吴氏怕她闷着,日日送消暑的羹汤去。
“大热天儿的,怎不午睡片刻?”吴氏端着红漆托盘进屋。
苏木正伏案疾笔,她转头笑笑,“闷热得紧,睡不着。”
绿翘伺候左右,见吴氏进门,自然是要迎上去的。
吴氏摆摆手,并不将东西递给她,而道:“去给木儿搬个冰鉴,屋子凉爽了,好生睡一觉。”
吴氏既这般说,苏木便放下纸笔,屋子闷热,心也难静,那甜筒机解构复杂,真真是难画,“娘这般说着,还真就觉着累了。”
吴氏笑笑去到案前,将羹汤递给她,便收拾一桌的稿纸,“今儿闷得人喘不过气,日头不烈,到夜间怕是要下雨。”
苏木喝着羹汤往窗外瞧去,果见天阴沉,仿佛一场雷雨即将来临。
不知怎的,觉着有些不妥,于是朝院儿中喊道:“双瑞,双瑞。”
片刻,双瑞小跑着进屋,“小姐,何事?”
“你去后房牵一匹马,骑着去垣村于爹和阿公讲,茶树得用雨布遮一遮。”苏木严肃道。
双瑞得令,快马加鞭往垣村赶去。
吴氏见女儿脸色不好,问道:“入夏雷雨天多,是自然,往天不见你紧张,今儿是怎么了?”
苏木摇摇头,“我也不晓得,总觉心里不踏实,典礼在即,出不得岔子。”
“小心些是应该的,你着双瑞提醒,你爹和阿公自会安排妥当,快喝罢,一会儿不爽口了。”吴氏轻轻抚着她的胳臂宽慰。
果不其然,酉时未至,天便完全阴沉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上,“啪啪”作响。
吴氏抱着小六月站在门前等丈夫和爹、弟归来,小六月下晌睡了两三个时辰,刚就醒来,此刻精神十足,探着小身子要去接雨滴。
“娘,”苏木撑着一把油纸伞自屋子走来,于门口张望一二,“爹他们还未到?”
“没到,该是下雨,路上湿滑,行得慢些。”吴氏回道,一面又顾着儿子,怕他摔了。
“二姐,水水,水。”小六月好容易挣扎着探出身子接到几滴雨水,伸至苏木面前炫耀。
“小淘气!”苏木爱极了他这副憨态可掬的样子,从吴氏怀中接过,抱在怀里。
姐弟俩笑作一团,吴氏面上爬满了笑。
这时,朦胧的雨帘中一辆马车晃晃悠悠驶来,隐约可见车标上刻了一个“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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