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南城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城门下车马穿行,一片热闹的景象。仇真正斜跨着一个麻布背包准备出城,忽听得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却是刘基牵着两匹马追赶过来。“你怎么来了?”待刘基来到身前,仇真纳闷的问道:“你这是?”刘基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递到仇真手里,无奈的耸耸肩道:“本以为公事繁忙,不能陪你一同去洛阳,没想到今天一早去锦衣卫当差时,那段冥差我去趟洛阳福王府,说是有重要的东西要我取回。”仇真接过刘基递来的缰绳,低声问道:“可知是什么东西?”刘基警惕地瞄了一眼四周,俯首在仇真耳边回道:“不知道,段冥只说是紧急之物,让我备马早去早回。”二人正攀谈着呢,结果城门口一个持刀盘查过往行人的官兵看见两人在一旁交头接耳的举动,对另两个士兵使了个眼色,三人径直朝仇真与刘基二人走来。
“喂!你们两个。”其中持刀的官兵朝二人喊道,刘基听到喊话,丝毫没有意识到是针对自己二人的,反倒是转头四顾。“说你呢,别东张西望的!”官兵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二人一阵儿,然后啪啪两下重重地拍在一旁仇真的肩膀上,一脸傲气地说道:“哼!注意你们两个很久了,一直在这里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进又不进,出又不出,干什么的?老实交代,不然可别怪老爷我不客气!”仇真正欲解释,刘基一把将仇真拉了回来,上前一步冷冷地说道:“我二人乃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人,要出城办差,尔等赶紧让开!”“锦衣卫?”那官兵稍微一愣,随即往二人身后的马背上的行李扫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讥讽道:“切,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若是锦衣卫,飞鱼服呢?绣春刀呢?”边说边在两人面前来回踱着步子,右手食指不停的指点二人,盛气凌人的继续说道:“就你们两个也敢冒充锦衣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来人啊,给我押回衙门大刑伺候着。”说完转身朝跟来的两个士兵大手一挥,示意士兵将仇真与刘基二人拿下。谁知两个士兵正欲上前,突然同时顿住不动了,随后叮当两声闷响,士兵手里的长戟掉落在地,二人也跟着跪了下来,将头深深埋在地上,身体还有点微微的颤抖。
正转过身准备扬长而去的官兵看到眼前的情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对跪在地上的二人怒吼道:“反了你们了?连老爷我的话······”话还没说完呢?突然感觉屁股上被谁狠狠踹了一脚,直接飞扑出去,一脸戗在地上,结结实实来了个狗吃屎,官兵赶紧爬起,呸呸几口吐出嘴里的泥土,抬头正欲看看是谁这么大胆,连朝廷官兵都敢打,却看见一个手掌缓缓推到自己面前,手掌里面还握着一块不大不小的令牌,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简简单单的锦字,但就这一个字,顿时震得那官兵瞠目结舌,半天没敢动一下。手擎令牌的刘基打趣地问道:“这位大人,不知会用什么样的大刑伺候我二人呐?”听刘基这么一说,那官兵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的朝着刘基叩首不已,边磕头边求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人饶过小人吧。”
刘基看着眼前下跪之人,不禁起了戏弄之心,将令牌收起,语气平缓了一些,说道:“行了,都起来吧。”然而跪在地上的官兵和另外两个士兵哪里敢起身,反倒是把头埋的更低了,刘基见状佯怒道:“怎么?难不成还想让我扶你们起来?”三人心里顿时一个激灵,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却仍旧是点头哈腰的,不敢正视刘基二人。“所谓不知者不怪。”刘基摇头晃脑地说道,随即饶有兴致地绕着三人走了一圈,三人则吓得畏畏缩缩,一直在那里躬身赔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引起这位锦衣卫大人的兴趣,只听刘基开口问道:“这位大老爷,你叫什么名字?”带头的那位官兵忙上前一步,语气谄媚地回道:“回大人的话,小的名叫黄乾,是这南门的看守官。”“嗯。”刘基煞有其事地点着头,双手抱于胸前,说道:“黄乾呐,我二人乃是奉命办差,但你大庭广众之下挑衅锦衣卫,其罪不小啊,你可知锦衣卫有先斩后奏之权?”“大人饶命,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小人吧!”听刘基这么一说,黄乾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站着的双腿都在颤抖不停,却听刘基接着说道:“不过大人我心善,念你们初犯,本不想与你们计较,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大人我要取你们身上的一样东西以示警告。”黄乾听前面半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已经安然无事了,再听完后半句,只觉得脊背发凉,额头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心想眼前这位大人喜怒无常,着实不好伺候,结果更令黄乾震惊的还在后面,他分明看见眼前的刘基伸出一根食指,正指着自己的胯下。
这下黄乾再也站不住了,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后面两个士兵哪敢站着,也跟着黄乾跪了下来,只见黄乾抱头痛哭道:“大人,饶了小的吧,虽然小的上有老母,可······可还未娶妻生子啊,这······这要是割了那······割了那······”黄乾在地上结结巴巴地怎么也说不出后面的话。
这边的动静实在闹得太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叽叽喳喳地议论个不停,仇真看了四下一眼,低声对刘基说道:“刘基,要事为重。”刘基本来还想再戏耍黄乾一番,这种欺软怕硬的人就得给他来一盘硬菜,吃到他以后都夹着尾巴做人才好,听到仇真的话,刘基也知道不宜将事态扩大,这里毕竟是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实在太多,于是收了玩心,冷冷的对跪在地上的黄乾说道:“黄乾,你的脑袋暂且寄存在你脖子上,这次我只取你腰间佩刀,如果再让我知道你仗势欺人,定会拿你的佩刀取你项上人头,你可听清了?”听刘基这么一说,黄乾立马哭不出来了,心想自己这佩刀乃是朝廷派发的,如果被眼前这人拿走了,回去也得被狠狠教训一顿,正犹豫呢,只听刘基厉声喝道:“黄乾,我且问你,要刀要命?”“要命,要命!”黄乾哪敢再犹豫,什么也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立马哆哆嗦嗦的把腰间的佩刀解下,双手递给刘基,刘基接过刀,看也不看,直接递给了身后的仇真,随即对跪在地上的黄乾三人说道:“你们三人,今日且记住二位爷爷的模样,他日若有冒犯,定不轻饶!”说完与仇真一同上马,两人径直出了南城门,只留黄乾三人跪在地上,久久不敢起身。
仇真与刘基二人出了京城往南直走,约摸走了七、八里地的样子,两人喝了一声吁,一同拉紧缰绳,将马停在。二人面前有两条道路,一条是官道,一条是山道,官道平坦安全,但路途遥远,山道虽是捷径,可道路崎岖,且可能会遇到打劫的山贼强盗。仇真看了刘基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之前在城门口是故意为之的吧?说说怎么回事吧。”刘基一愣,随即尴尬的对仇真说道:“嘿嘿嘿嘿······你是不知道,那段冥当真可恶,一个劲儿地命我早去早回,却不肯我穿官服震慑宵小,这不是逼我走山道,往那些个山贼强盗的嘴里送吗?”仇真疑惑道:“哦?这又是为何?”“不知道。”刘基双手一摊,摇头道:“肯定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接着脸上浮现出一种阴谋得逞的坏笑,继续说道:“没办法,我只有故意引那黄乾注意,然后借机抢了他的配刀给你,这样我就可以和你一起走山道了,相信那些个贼人看见你的官刀,应该不会为难我们吧。”仇真无奈地看着刘基,刚想说刘基几句,却听刘基抢先说到:“哎哎哎,你可别怪我多事啊,我也是为你着想,你此去洛阳可是山高路远,何况还会路过山东,我可听朝廷上说了,山东灾荒严重,多地都有民变,保不准有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你,你身上不带个防身的家伙怎么能行?”听刘基这么一说,仇真要说的话顿时塞在了嗓子眼里,只得默默摇头。其实仇真心里再清楚不过,刘基此人虽然看起来放荡不羁,不拘小节,但实际上是一个心思缜密,有勇有谋的可靠之人,于是也不多说什么,将手中缰绳一扯,驱马转向山道一侧,喝了一声:“我们走!”说完二人拍马直奔山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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