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他径直走向了战壕方向。
又有一人,一咬牙,提着大刀追了上去,“我要是死了,哪个好兄弟,就把你嫂嫂娶了吧!帮哥哥把儿子养大就行!”
转眼间,战壕旁稀稀疏疏的人栅,就变成了密不透风的人墙!
一班老臣已趔趄着冲了过来,冲在最前的邝埜手中拐杖一歪,身体向前倾去,林钧忙扶住了他,打趣道:“邝尚书,军中从权,不必行此大礼!”
邝埜心急如焚瞪了他一眼,叫道:“皇上!您!”
旁边的英国公张辅倒显出三朝元老的果断,直接看向了驸马都尉井源:“井附马,你马上带皇上走!”
井源却犹豫了。
林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回想着师兄说话时的语气神态,森然道:“诸位爱卿不必多言!”
“朕乃大明天子!”
“天子怎能不镇国门!”
“君王,又岂会畏惧为社稷而死!”
邝埜张辅,五十几位重臣齐齐一震,不少人喃喃复述:
“天子镇国门!君王死社稷!”
不知何时,邝埜这位伤了腿,依然精神抖擞地老尚书泪眼涟涟,张辅的老眼,愈发昏花。
半晌,邝埜丢开手中拐杖,颤巍巍地就跪了下去,林钧吓了一跳,忙伸手托住这位老尚书的双臂,入手一片瘦骨嶙峋!
他一惊,旁边的张辅一身戎装,已经单膝跪了下去,哗哗哗,转眼间,文臣双膝跪下,武将单膝着地,五十几位重臣,皆大礼参拜!
而林钧扶着的邝老尚书,第一个哽咽着喊了出来:
“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臣之声,发自肺腑:
“吾皇万岁……万万岁!”
林钧被惊地退了一步,而他扶着的邝老尚书,顺势跪了下去,如他人般,大礼参拜!
林钧沉默片刻,趋前一步,扶起了邝埜,想了想,认真道:“朕,之前让邝爱卿失望了——”
这大概是兵部尚书邝埜,最想听到的一句话了吧!
邝埜身体一僵,片刻后,双眼努力睁开,双手成拳,挥到半空,抓紧了林钧身上的龙袍,老脸上泪水纵横交错:“皇上,皇上啊!”
你怎么就没有早一点醒悟呢!
林钧任由老尚书发泄了一通,方道:“邝尚书且振作起来,这十几万将士,还要您来安排调度呢!”
邝埜闻言,心神虽依然激荡,人却已经站直了身体,狠狠抽了两下鼻子,看向了周边的将士,一边快速思考,一边有条不紊地安排起来:
“恭顺侯,你兄弟二人查点清楚留下的人数,超出的话,把年龄再往上提一提——”
“诺!”
“先守第一道战壕,若是有失,退到第二道战壕……第三道战壕中倾倒火油蓬布——”
林钧旁观了一会儿,见老头子布置的井井有条,暗暗点了点头,老板果然只要负责鼓舞士气就好了!
邝埜盏茶功夫,就把十几万大军安排得明明白白,可见这位兵部尚书绝非无能之辈,平日里也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
他习惯性地看向了林钧:“皇上,可有什么要补充的?”
林钧正要微笑婉拒,道一声谢邀,脑中师兄声音再度响起:“……真没想到,这草原之上,纵马而行,最危险的,竟然不是狼群,而是这不起眼的鼠兔!”
林钧不由有些恍惚,师傅带他到蒙古草原体验牧民生活,师兄非要跟着来。听牧民讲解时,师兄突如其来的有感而发——
草原之上,鼠兔甚多,又擅挖洞,洞皆细而深,牧民纵马时,马脚一旦陷入,往往以马腿折断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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