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哼的笑了:“我像那么小肚鸡肠的男人?”
云衡说:“我吃你看着啊,也行。”
秦岭:“……”
他带她来到一家餐馆,店名朵哈小吃店。
店里客人不多,秦岭拉云衡进去时,出来迎接的是一个十**岁的年轻姑娘,脖子挂着银制长命锁,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长相甜美。
“秦队长来啦,呃,这位是?”年轻姑娘似乎认识秦岭,很热情的打招呼。
秦岭唇角一勾,说道:“她叫云衡,是国家科考队的,特地带过来尝尝你的手艺。”
他对云衡介绍说:“这是朵哈,是小吃店的老板,做的面非常好吃。”
云衡冲朵哈笑一笑,又有些尴尬的问:“那个……一碗面多少钱?”
朵哈摆手说:“秦队长的朋友,我就不收钱啦,我去给你们下面,给你们多放点酥肉。”
云衡还要说什么,秦岭拉住她,示意她跟自己来。
云衡看见他走到柜台上,很熟练的捡出一本笔记,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堆账目,格式清一色时间+某某人+吃了几碗面。
秦岭在上面记一笔:“2016年12月24日,秦岭、云衡,油泼面两碗。”
云衡抿唇笑说:“原来你早就打算好了。”
秦岭合上账本,带着云衡找到一张干净的桌子前坐下。
不一会儿,两碗晶莹剔透的面条搭配齐全的配料端上来,朵哈又送来两碗咕嘟冒着新鲜热气的骨头汤。
云衡使劲吸吸鼻子,嗅到四处弥漫开的面香和骨头汤香气,漫开笑意道:“真香啊。”
秦岭看着她一副小馋猫的样子,把筷子递过去说:“不是我跟你吹,朵哈做的面可是方圆百里最好吃的。
“那我可得好好尝尝了,能承蒙秦队长如此赞赏,看来有内幕。”云衡贼贼笑。
秦岭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道:“朵哈确实跟保护站有点亲密关系。”
云衡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瞅他,好像捉奸在床。
秦岭白她,说道:“刚才我记账,你有没有注意到谁吃面最多?”
云衡拿筷子卷着面,铺到勺子上,每一根都是极莹润的光泽,味道散开,香浓鲜美。
她临时想了想,说:“好像是六六吧,我记得上面‘六’挺多的。”
秦岭冲她笑。
云衡顿时明白过来,忙矮着声音说:“六六喜欢朵哈?”
秦岭纠正道:“是暗恋。”
云衡意味深长的耸了耸眉毛。
吃面前,秦岭拉住云衡,很严肃着说:“云衡。”
云衡咽下口水,抬头瞅他。
秦岭说:“平安夜快乐。”
云衡笑了:“秦大队长也过洋节?”
秦岭囧了囧,说:“我又不是原始人,我看网友们都在过圣诞节。”
云衡于是说:“那也祝你平安夜快乐,一起吃面吧!”
秦岭看着她埋下头呼哧呼哧吃面,微弱的白炽灯下,面孔有些不清晰,只投下淡淡的影。
店里有些冷,她的鼻头冻得发红,吃面呼出来的气息在空气中化为白雾。
两人吃完面,云衡找纸巾擦嘴,秦岭想了半晌,说道:“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
云衡抬头看他:“嗯?”
秦岭说:“鹊槐,明年春天要和富春结婚了。邀请我们去参加她的婚礼。”
云衡张大嘴,吃惊了半天,讷讷说:“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才告诉我?”
秦岭垂了眸:“你走后没多久。”
云衡借住刀马村的时候,通过与鹊槐的短暂接触,女人的直觉使她或多或少觉察出鹊槐与秦岭之间的暧昧,现在鹊槐要结婚了,她竟有种负罪感。
云衡坐直在椅子上,微笑着祝福:“希望鹊槐能一直幸福下去。”
秦岭低着头,他也希望鹊槐能幸福,使他不至于始终背负着歉疚。
几个月前,当鹊槐头一次拨通电话打给刀马村的富春时,富春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富春。”鹊槐的声音很惨淡,带着一丝沙哑的感觉,柔柔传进富春的耳膜。
“哎!”富春赶紧应道。
“你能帮我个忙吗?”鹊槐轻声问着他。
“你说就成,我都帮你。”
鹊槐垂下眼来,深吸一口气说:“秦队长他们要去古巴寨救人,可能会遇到危险。”
富春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有些吃惊:“秦队长他们带枪了吗?最近那里不太平,有不少生面孔。”
鹊槐咬了咬嘴唇:“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放心,我担心他们出事,想让你去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鹊槐有些紧张,她明白富春对自己的感情,而自己这样利用一份真挚的感情去为别人帮忙,未免对富春不公。
没想到富春立马答应了:“我去救秦队长!”
鹊槐说:“等秦队长他们平安回来,我们就结婚吧。”
电话那头,富春似乎有些错愕,半晌没反应过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他支支吾吾问:“鹊……鹊槐……你刚才、刚才说什么……”
鹊槐柔声说:“我们结婚吧。”
那一刻,富春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他在心爱的人面前,显得是这样郑重其事,又带着一丝卑微的怀疑:“是真的吗,鹊槐,你真的要嫁给我?”
鹊槐流下两行泪,在电话里哽咽说:“是啊,富春,我想要嫁人了啊。你娶我吧,富春。”
富春承受不住这样的语气,开心又安慰地说:“哎,好,鹊槐,我娶你!我富春要娶鹊槐做老婆啦!”
电话那头,鹊槐嗯了声,扬起好看的嘴角,笑得犹如梨花带雨。
……
……
夜色越发浓重,整座城都陷入一片寂静。
没有月亮,星辰也黯淡,一种彻底的黑暗笼罩着整座监狱。
如果你不曾在夜晚四处游荡,就永远感受不到这种漫无边际的虚无。
忽然,在监狱外一条街道亮起了一点光,像是手电照射过来,远远地,上下跳跃的光点。
几分钟后,若有似无的脚步声一点点撕开夜的寂静,由远及近,直至来到监狱对面那家24小时无人便利店。
店口的声控灯亮起,照在他身上。
他一动不动静默在原处,自头顶倾泻而下的惨白灯光里,他整张脸惨白如纸,看不出平时的儒雅机敏,他的双眼隐藏在黑暗里,看上去好像缠绕着一团黑雾。
这人就这样站着,在声控灯微弱的光晕里,冷静注视着夜里无尽的黑暗,看着黑暗尽头那座高大的监狱。
很快,声控灯熄灭。
他走了出去,这次没有发出一点动静,一双漆黑的眼睛突然亮起来。
他的身影很快融进夜色里,沿着宽敞的马路往对面走,他的身上走出了汗,睫毛也铺满一层薄薄的霜。
他擦了擦眼睛,终于,走到监狱门口,铁门紧闭着,在黑暗中渐渐露出轮廓。
他来到它的面前,轻轻伸出右手触摸,铁皮的冰冷使皮肤瞬间颤起一层疙瘩。
他嗅着浓重的铁皮油漆味,摸着粗糙坚硬的铁门,骨髓里一阵寒冷。
但很快,他的嘴角逐渐上扬,眼里闪过一抹凶狠的笑意。
他低哑着嗓音喃喃道:“十年了。明天,我们又可以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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