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阑珊松开姝凰,看着那一双蕴藏了太多情感的眸子,心下百般不忍,却还是在心底下定了决心的那一刹那,才慢慢开口道:“姝凰,我已经告诉小然凡间的事情,她听到要报仇已经答应前去了。因为是天帝寿宴,我临时找了一个借口让她参与。所以允诺了你弹琴,她舞剑,作为那天帝的寿礼,趁机讨一个恩典,那样凡间之事应该很好解决。此事不曾与你事先商量,抱歉。”
“这件事倒是一个好办法,我自会好好准备的。”姝凰点点头,有些不自在,终于在面对他之时,没有了底气和属于皇的高贵,语气之中竟然也带了一丝的急促。
“如果不出我的意料,依着鸿钰如今对小然的态度,就算是我们前去,他势必也会跟随,那个时候恐怕我们不会有任何的可乘之机。所以魔界开战一定要我们一同下界之后,只有这样,才能逼他这个战神前去应敌魔界,这样也才能合情合理制造凤族公主被早已经计划好的邪君所掳走的假象。”阑珊蹙眉,将心中的几点考量慢慢道来,有些困怠。
“为何掳走?不是要假死骗过那天界众人?”听到这里的姝凰有些不解地摇了摇头。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姝凰,你应该也明白,不管是因为什么鸿钰对小然如此上心,一旦她落到魔族手中,那样就可以让他心甘情愿地走入那诛神之中。只要除掉了鸿钰,哪怕要与之同归于尽,即便寻不到小然的身躯和情魄,她因为逆命之术醒来,也不会再受情所困,不会被如今的天界所扰,这四海八荒,也再难有敌手。”阑珊回头望了一眼那矗立在黑暗与白昼交织之处的那悠月阁,眉宇间透露出更加复杂的愁苦之情。
“阑珊,既然是你的决定,那,我便不再阻拦,这样,或许也是最好的办法。只是,那诛神阵,需要上古魔神的神魂传承,更需要强大的血脉之力加持,这一次,恐怕你与我,都不能全身而退了。甚至,她,也必须在阵眼之中,你,可,舍得?”姝凰试探地开了口,甚至都有些不确定答案到底是什么。
这样做,无疑是将白蓦然置于险地,他,会忍心?
“没办法,只有赌一把了,这天道不公,我们如果不以命抗衡之,又如何能够搏出希望?”阑珊回头,长吁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有些凄怆。
“好,无论结果如何,我,姝凰,愿意陪你搏一把!”姝凰伸出手,无畏无惧地拍下那一掌,与那冰冷的掌心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这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姝凰你了,近日听曼殊所言,人界和魔界那一段死水有泛滥之势,虽然对魔界不曾有影响,但鸿钰一定会有所察觉,我还是以邪君的身份暂且前去探查一番,以免此事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毁了我们的计划。
虽然有魑魅魍魉四将,但若是想不动声色的调兵遣将,瞒过天界的耳目,尤其是鸿钰那个人的势力,我还是需要好好策划一下。毕竟,回到天界之后,在千里之外运筹帷幄,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而且还有那诛神阵,我也还需要一些准备。”阑珊微微颔首,又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恢复了往日谈及正事的神情,就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好!”姝凰也点了点头,也终于调整好了情绪,抬头轻轻一笑,末了还是有些不放心加了一句:“你小心些!”
“嗯!”阑珊也淡淡应了一声,白衣的身影化作一道流烟很快消散在原地,只留下一缕残留的气息。
姝凰伸出那一双如玉的双手,下意识地想要阻拦一下,末了还是苦笑了一下,然后收回了手,那半年中整日里忧思的身体在这样的凉风中看起来更单薄孱弱了许多,甚至失掉了在外人面前的高贵冷傲,只剩下属于女子的柔弱。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女子突然扬手一挥,那葱白如玉的手指上就出现了一把雪白的古琴,那琴弦冰冷如雪,出现的那一刻缠绕着一寸寸冷意,琴座却又如同被火淬炼过,仿若梧桐之间,飞出一只翱天火凤,这样奇异的组合,执在姝凰手中,却又别有另一种美感。
姝凰抚摸着那七跟紧绷的霜弦,思绪缓缓飘飞去了那六千年前。
那个时候,他不过刚刚醒来,她于他,不过是一个救命之恩的天界凤皇,哪怕是因为曾经的战场上的相见,还有她那所有的坦诚以告,甚至都被他怀疑是另有所图。他大概是为了更好的利用她,讨好她,才跑去那北海深处玄冰之底,冒着身陨的风险也要为她求得一把好武器,将那玄冰精心一寸寸在冰冷刺骨的海底用灵力凝结成丝线,为她铸造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鳕鱼琴。
她至今都记得,他在她生辰之日,将此琴送给她的模样,含笑中带着少许柔情,俊逸的面容上有着些许的温情。虽然并非真心,却依旧让她满心欢喜。大概受伤太过严重,又强行用凤凰精血铸琴,他在她盈盈一笑之时突然将鲜血一口喷出,直接就将这鳕鱼琴上留下了属于他永远抹不去的痕迹。虽然后来她想,这或许是他故意而为之,但那又如何呢?
为了那一把琴,她陪着她修养了将近半年,那天地之间也难有的琴,倒是让坐上皇位的她沉稳了不少,闲暇的时光弹弹曲子,练习一下以声御灵力,那记忆中年少轻狂的小公主便永远找寻不见。
这把他亲手铸的琴,她一直视若珍宝,如今,七千年的时光之下,他们之间早已经不复之前的猜忌与淡漠,只是,她却再也不曾收到他赠予的礼物……
往事一点点弥漫,然后让那一双红眸慢慢阖上,卷起几点微乱的情丝。
姝凰没有回去的念头,她站在那里停了良久,红衣被微风轻轻扬起,发丝又一点点地飘开,有些散乱,不知道停留了多久。
直到那天空之中渐渐出现鱼肚白,露珠摇曳在这大亮的悠月阁,三三两两的花草开始在阳光下舒展起身体,她才抱着手中那绝美无双的鳕皇琴慢慢睁开了双眸,在这亮光之中看了一眼已经传出些许动静的悠月阁,掐诀将周遭掩藏起来的气息全部释放而出。
脚步微抬,姝凰有些冷淡地向着那门口走去,然后抬起如玉的右手,准备轻轻扣门,但突然在那一刹那,那一扇木门忽然开了,难得一身白衣的白蓦然有些惶然地看着姝凰,讶然地开口道:
“凤皇?你怎么这么早就亲自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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