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星梅之所以想要再三确认,还是因为不知道女儿是真和陈平江在一起,还是拿话敷衍自己。
如果真在一起,何必遮遮掩掩,如果不在一起,又何必拿陈平江来做挡箭牌。
很快,史星梅联想到一种让她惊恐的可能。
“你不会是跟他不清不楚的吧?我可是看过电视的,他有女朋友的啊。”
事到如今,张馨月也不打算继续隐瞒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也是他女朋友之一,小的,见不得光的,满意了吧。”
史星梅整个人如遭锤击,脸色顿时很难看:“为什么啊?你长得这么漂亮,不比人差,和他高中时候就在一起,为了他忤逆我们的安排,跑去东江和他上一所大学,说句青梅竹马也不过,凭什么要做小的?你有陈平江电话吗?给我,我要亲自打电话去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有这么欺负人的吗?良心被狗吃了?”
看着母亲张牙舞爪的样子,张馨月很失望也很疲惫。“妈,不要闹了。你当年就是这么穷追不舍的要拆散我们,跑去学校找老师,当着他爸妈的面说些阴阳怪气的话,还单独警告他,我们后来分手不正常吗?我去东江上学的确是我想要复合,不过他越来越优秀,我跟不上他的脚步,有更好的女生陪着他。”
“再后来,我觉得自己始终忘不掉这个人,选择主动追求倒贴,是我主动的!我还能要求什么呢?别闹了,这一切都拜你当初所赐啊。”
史星梅张了张嘴,愣在原地,一股苦涩从舌尖泛起。
昨日因,今日果!
她很想把下午那套再搬出来,解释当年的选择是正常父母都会做的,不能怪她。
可好像很苍白无力。
她心里的悔恨越来越甚。
自己当年干嘛要棒打鸳鸯呢?
同时又很气。
气陈平江不念旧情,气自己女儿明知道人家有女朋友还要倒贴,更气自己。
良久,史星梅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不行,我还是不能接受,你们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必须结束。我是你妈,我为你好,要为你一辈子负责。你现在恋爱脑上身,可以不管不顾,以后怎么办?家里亲戚朋友问起来你怎么还不结婚,我和你爸怎么解释?你老了谁给你负责?等你三十多岁了,陈平江处腻了,一脚把你踢开,你又怎么办?”
说着说着,史星梅自己也哭了,上前搂着女儿。
这时候,传来敲门声。
“你爸回来了,我得让他一起劝劝你。”
说着,史星梅起身开门。
“老张……”
喊到一半的时候,门彻底打开,露出陈平江的身影,搞的史星梅一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本来在气头上,想要质问几句,再一联想到陈平江的身份,又有些犯怵,最后弱弱的说了句:“陈……平江,快请进。”
本来还在心烦意乱小声啜泣的张馨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站起身走到门口。
待看到陈平江那张笑脸后,才发现是真的。
一瞬间,巨大的喜悦和委屈交织,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张馨月呜的一声就冲到陈平江的怀里,搂着他腰。
看到这一幕,史星梅心里也不是滋味,不知道该怎么办,连忙给张馨月父亲发了条短信过去。
“我刚才在门口,好像听见在念叨我的名字?念叨什么呢?”
陈平江笑着拍了拍张馨月的背,回头看了眼史星梅。
时移事易,多年过去,陈平江要说多恨多讨厌史星梅也不至于。
特别是自己有了女儿后,现在也逐渐能理解史星梅当年的举动。
这事儿如果换了陈平江,以后高三的时候小豆包跟人早恋,他得给那小子腿打瘸了。
眼下的史星梅,对陈平江来说只是个平凡的母亲,平凡的普通人,往事已成烟。
见过大风大浪的他至于对个普通人耀武扬威吗?何况不看僧面还看佛面。
史星梅被这么一问,尴尬的脸都红了。
哪里能想到,坐在家里说人家的不是,居然也能被听见。
另外一方面,面对陈平江的时候她也犯怵。
史星梅是做财务的,自然知道金钱的力量。平时也会不知不觉的搜集一些陈平江的新闻,更加知道这个年轻人的能量和财富。
这意味着她比普通的工人农民更加敬畏!
“我……我去泡茶。”
即时面对陈平江不经意的一瞥,史星梅也心慌的要死,连忙找了个借口跑到厨房去了。
而陈平江则搂着张馨月大摇大摆的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刚才嚷嚷什么呢?看你哭成啥样了。”陈平江笑着调侃。
张馨月依旧像是树袋熊样抱着陈平江,不撒手。
这一刻,她无比确定自己未来的选择,也绝不后悔。
陈平江出现的时机太好太妙了。
正在她被母亲施压孤立无援的当口,也正好在她茫然无助的时候,像是道曙光照来,给人惊喜和温暖。
“没什么。”
这种时候,张馨月哪可能照说。
不过他不说,陈平江也能猜的到。
今天既然来了就是摊牌的。
“我刚吃完饭坐上牌桌,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喊我回来?”
张馨月父亲张阳就在不远处的棋牌室,所以赶回来很快。
进屋的时候就在好奇的问,再转身就看到了陈平江,吓的一跳。
第一眼没敢认,第二眼才确定。
不多时,张阳史星梅二人倒像是乖宝宝似的,一人端着个凳子坐在茶几前,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靠着手上动作来掩饰内心的窘迫,也不知道说什么。
但他们大概知道陈平江要说什么。
另外一边,陈平江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
“叔,抽烟的吧?”陈平江先是给张阳递了根烟。
张阳转头看着老婆,有请求批示的意思。
史星梅假装没看见:“抽,都抽,我给你们去拿烟灰缸啊。”
张馨月撇撇嘴,陈平江没来的时候凶巴巴的,现在这么好说话,平时老爸哪里敢在家抽烟,被管得死死的。
陈平江莞尔的看着史星梅愣是从柜子里翻出来个干干净净透着光的崭新烟灰缸。
陈平江点着打火机,送到了张阳对面,张阳一惊,连忙摆手,“我有我有,你别客气。”
于是乎,陈平江也不强求,转而给自己点上。
换成其他时候,陈平江根本不会这么干,今天这么做单纯给个小小的下马威,气势上拿捏住。
“叔叔,阿姨,我们也是老熟人了,我就直说了啊。”
一句老熟人让张扬和史星梅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更是知道陈平江要来真的了。
“馨月早就跟了我,你们也别难为她了,她跟我也算是从小到大,我也不会辜负她,一碗水端平吧。”
史星梅挤了挤笑容,满脑子思索着怎么回答。
张阳则是还有些懵逼,不是分了多少年了么?这两人怎么又搅和到一块去了?还有一碗水端平是什么意思?
不过,陈平江没给二人更多的思索时间,接着道:“张叔我记得是在县里的国营单位修备厂吧?”
“对,对!”
“回头我跟你们县里领导打个招呼,先干个副厂长锻炼锻炼经验,以后想创业也好想继续往上升也好,都不是问题。”
张阳愣了下,目光呆滞的看着陈平江,反应过来后,内心随即被巨大的喜悦包裹。
眼下他不过是厂里的一个班的班长,离副厂长隔着十万八千里呢,真要有这样的好事,做梦都笑醒了。
他也丝毫不怀疑陈平江是否吹牛。
铜城城北那家人人网的客服中心人尽皆知,小道消息传的很神乎,都说是市里的大领导全部跑到了陈平江家里,给他堵个正着,磨了几天嘴皮子才拿下来的。
给自己的职位打个招呼那不是小菜一碟?
“平江,我行吗?不会有人说闲话吧?”
陈平江吸了口烟,隔着氤氲缭绕的烟雾淡淡的道:“闲话?说什么闲话?张叔你在修备厂干了多少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看很合适。”
坐在旁边的张馨月双手搂着陈平江另外一只隔壁,小鸟依人的模样,心里别提多自豪了。
史星梅意识到陈平江这是在收买人心,愣神的时候,就听见陈平江的声音继续传来:“史姨,我记得年纪和我妈差不多,也快到了内退的年纪,没必要继续上班了吧。回头我在东江和铜城都给你们置办一套房子,再给你们一千万存款,有事没事做做保养旅旅游或者和其他阿姨喝喝茶,不是挺好?”
史星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张阳香烟都烧到烟屁股了,被烫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赶紧熄灭。
两人心里都扑通扑通的跳。
就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得多少钱啊!
自己两人辛辛苦苦累死累活也就一套房子,人家张嘴就是几千万。
“我记得馨月的舅舅在合市有个做商贸向超市供货的公司?回头我会给他介绍点业务,大钱赚不到,小钱不会断。”
“……”
史星梅的心理防线立即被突破,陈平江属实考虑的太周到也给的太多了。
她这个人最在意名声,在意娘家人怎么看她,总想把光鲜亮丽的生活展示出去。
这一点掐准了死穴。
张馨月则是有些好奇,舅舅家的事情也没和陈平江说过啊,他怎么知道的?
不过转念一想,这种信息别人不好查,对陈平江来说还叫事吗?
“我看叔叔目前还没车是吧?回头配一辆奥迪A6?”
张阳和史星梅两人对视一眼,肚子里的那些话早被吞了下去。
这还怎么反对啊。
真就是蛮不讲理的拿钱砸。
那种特别有骨气,敢说一个“不”字的人不是没有,只是太少。
日子过的一般的张阳夫妻显然不在此列。
良久,史星梅叹了口气:“小陈啊,都怪阿姨做的不对,当年我真不应该做那些事情,后来每次想到这个我都挺后悔的。现在你们两人能和好在一起,阿姨是很激动的,只要你好好对馨月,我和馨月爸爸也没什么奢求。”
“啊,对。小陈这孩子当年我就觉得不错,那会儿你们分手我还惋惜了一阵子,后来看你事业成功也为你高兴。”张阳一拍大腿:“今天高兴的日子,赶紧搞点菜,别拿昨天的剩菜,重新炒,我和小陈好好喝两杯。”
说着,张阳和史星梅连忙起身去厨房忙活了。
他们待下去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或许是穷人乍富,或许是女儿和陈平江在一起。总之,现在心里很乱。
看着爸妈这样子,张馨月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无奈。
高兴的是,总算是扫清了麻烦,以后不会逼她的。无奈的是,这两人真是疼爱女儿啊,这么快就被收买了。
“你砸钱的样子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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