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都城。
城内城外缟素飘舞,由白色绸缎制作的简易旗帜,插满了东城门外的道路两侧,似一条白色天路蔓延向天际尽头。
旗帜之下,人墙如龙蔓延,十二万利民军,二十六万广东卫,成拱卫之势守护着这条白色天路。
利民军身着染血银甲,手持的银枪上暗红一片,满脸的污血与疲惫,难掩心中由衷的悲意。
广东卫身着暗红浅蓝军服,发丝被血液凝结成一坨坨,脸上的血液同样凝结成块,就算砂砾和血块的掩盖,都无法彻底遮掩他们脸上的哀伤。
天路两侧的每一名军士,右臂上都绑着白绫,他们军姿笔直,神情肃穆庄重,眼眶泛着丝丝晶莹,泛红的眼眶中,丝丝水雾缓缓汇聚成水。
天路上空浓重的血腥味弥漫,与空气中的恐怖杀意,汇聚成了摄人心魄的骇人军势。
刚从战场返回的利民军和广东卫,心中再如何的哀伤,面上依旧难掩肃杀淡漠,泛红的眼眶虽有湿润,但透露出的凶光,依旧让人见之胆颤。
杀戮过多的他们,心灵已经被杀意所侵蚀,若非纪律严明已经成为了本能,怕早已成为了只知杀戮的疯子。
王易面上无悲无喜,单手托举着装有严震东尸体的红木棺材,缓步朝着东城门外走去。青色道袍外套着一件纯白色长袍,大风吹拂下随着满头青丝飒飒飘舞。
身后李虎一袭白衣,携三千身着白色长袍的暗卫,高举一面面临时制作的旗帜,神情肃穆的缓缓跟随。
李虎面露悲戚,鼓足气力朗喝道:“恭送严帅!”
“恭送严帅!”身后三千暗卫随之齐声朗喝。
唰!
天路两侧的军士,齐齐右手高举过头,神情肃穆的敬了一个军礼,朗声高喝道:“恭送严帅!”声音中透露着浓烈哀意。
“恭送严帅!”
“恭送严帅!”
“恭送严帅!”
……
随着送葬队伍的前行,一声声充满哀意的朗喝声彼此起伏,沿着天路蔓延向天际远处。
王易眸光沉凝,心念一动,身周百丈心灵场域展开,笼罩住沿途所有军士,心灵幻境悄然施展:
“礼赞镇西王……挥师东瀛,斩妖除魔,荡涤群凶。”
“礼赞镇西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东瀛之土,尽归大夏。”
“礼赞镇西王……英勇之士,功盖天地,威震四方。”
“礼赞镇西王……”
……
天地赞喝,仙佛礼赞。
沿途军士的眼前,出现了一幕极为浩大的场面。
一道道虚幻的身影浮现于虚空,或身披袈裟,或手持法器,或脚踏祥云,或骑乘神兽,无一不是仙佛之姿。他们围绕着送葬队伍,齐声颂唱,声音神圣而庄严,仿佛在为严震东送行。
佛光普照,朵朵金莲自虚空中绽放,群仙起舞,仙鹤翱翔,仙音奏响天地,礼赞之声浩大神圣。
天地变色,万物生辉,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送葬队伍与仙佛之影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震撼人心的画面。
这震撼人心的一幕,并未在沿途军士的心灵中停留多久,时间不长,却为他们洗涤了一次心灵中的污秽。
沿途军士眼中的凶光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以及深深的震撼。他们想要张口发出惊呼,但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就莫名的瞬间消失,只能神情肃穆的注视着远去的送葬队伍。
王易托举着红木棺材,脚步坚定而有力。身后李虎和三千暗卫紧随其后,他们步伐整齐划一,仿佛一支无声乐队,奏响着一曲安魂曲。
随着送葬队伍的远去,沿途军士眼前的仙佛之影也逐渐消散。但这震撼人心的一幕,却深深印刻在了他们心中。
……
江户港口海岸。
李虎看着单手托举棺材,站立于海面上的王易,面上神情说不出的复杂:“王爷这仙神般的手段,让我等凡人无法理解,但严帅家小势单力薄,贸然将他们推向前台,怕不是什么稳妥之举……而且严明如今也才八岁……是不是太早了些?”
一开始那天地赞喝,仙佛礼赞的浩大场面,同样深深的震撼着他。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浩大场面渐渐在眼前变得虚幻起来,直至对他不起丝毫影响。
也是因此,他一下子明悟了过来,这一切都是王易的暗中施为。
这应当是心灵方面的手段,他能不受影响,估摸着是因为自身心灵境界高深,但那些军士怕是会深信不疑,这般聚拢军心的手段,真的是鬼神莫测。
这是在为严震东的长子,严明……铺路。
有了今日这一幕,只要严明那小子争点气,轻易便能俘获东瀛岛上军士的心。
还有镇西王……这是准备将严震东以王侯之礼葬之……而且这王爵之位……的继承问题……
镇西王……东王……一字之差,其中深意想不让人多想都不行。
想到这些,他的心一下子乱了……
李达作为王易唯一的弟子,若是王易真起了远离世俗纷扰的心思……他们李家无疑会成为最大的赢家。
可现在……一切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王易头也不回,垂眸看着海面上的倒影,淡淡道:“私心私欲,这些本王都不在意,但你们不该算计到自己人身上。权利欲望迷人眼,这次你们李家有些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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