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12点。

宋襄正在公寓的洗手间里洗头发。他上了大学之后，因为不合群，很快就从宿舍里搬出来，在外面租房子住。他租的这户公寓是老房子，九几年完工的。不过因为前两年翻修过，所以里面的设施很新。宋襄虽然想租更好一点的，但一是他爸怕他乱花，每月给的零花钱有限，二是学校位置偏，周围总共也没有几片住宅区。

今天傍晚从酒吧回来后他整个人都很烦躁，把那张资格评定卡扔给方世卿后，他筋疲力尽地回到公寓。至于他那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堂叔，更是莫名其妙。居然上来就问他怕不怕鬼……他也不是怕。普通人冷不防碰见那种脏东西，吓一跳是正常反应吧！

回到公寓后宋襄郁闷地打了一会儿游戏，准备洗漱睡觉。后来因为头发上有一股挥之不去的烟味，他受不了，就准备把头发洗一洗。

秋天夜凉，但宋襄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仍然肆无忌惮地开窗户。他一边揉搓头发上的泡沫，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宋安乐说的那句“你怕鬼”在他大脑中单句循环，让他感觉暴躁，也让他止不住地往各种灵异事件上想。

很多恐怖片、恐怖小说都写到卫生间。某个女生在里面洗澡，然后浴池的水突然变红。头顶的灯啪地一声灭了，窗外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宋襄越想心越凉，猛地打了个哆嗦。他心想赶紧洗完赶紧睡觉，调了热水后，把头伸到水龙头下面冲掉泡沫。

然而就在这时，窗外响起了一道飘渺的声音。

“呜——”

宋襄揉搓头发的手指一僵。

什么声音？

他停下所有动作，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幻听，却一无所获。

听错了？

宋襄试探着又揉搓两下头发。

“呜呜——”

他没听错！

宋襄忽地起身，脑袋一下子撞上水龙头，磕得他龇牙咧嘴。他捂着被撞到的地方站起身，转过身子对着窗户，咽了咽口水。

那声音好像就是从窗外传来的。

他控制着打颤的双腿，一步一步踱到窗户旁边，大力拽开纱窗，探出身子寻找声源。

窗外一片漆黑。学校远离商业中心，坐地铁从市中心都要坐到终点站才能到，可想而知这里的位置有多偏，连路灯都没有几盏。宋襄把置物篮上的手机拿过来，因为手太抖，差点掉进马桶里。他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四下照了照，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一定是我太累了，幻听。对，一定是这样。”宋襄碎碎念叨着，准备把手机放回去，再关窗。就在这时，一道白影倏地从窗缝钻进来。

“什么东西！”宋襄吓得手机都掉在地上了。他想弯腰把手机捡起来，突然，头顶的灯熄灭了！

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宋襄一人的呼吸声。

“啊！”他一个不慎，踩在瓷砖上的水，狠狠地跌了一跤。宋襄在黑暗中摸索，想扶着浴缸站起来，手掌在空气中胡乱抓着，没有摸到冰冷的浴缸，却摸到了一个带体温的东西！

“！”宋襄迅速抽回手，慌乱地后退，后背紧紧贴在墙上。他一身冷汗，抓起墙角的拖把挡在自己身前当武器，跟空气放狠话。

“我、我警告你！我、我可是唯物主义者，不信你们这些的！信、信就灵，不信……不信就不带灵的啊！”

言罢，宋襄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一片漆黑中，有什么东西睁开了眼睛，绿莹莹的。这回他心里彻底扛不住了，大叫着拉开洗手间的门就要往外跑。恰好此时门铃被按响了。宋襄也不管外面是人是鬼，举起拖把就要拼命。

“去死吧！”

门外，宋安乐将菜刀反手握住，刀刃紧贴着衣袖，手背四两拨千斤，擎住拖布杆。另一手攥成拳，轻轻击中宋襄的肋骨下方，用巧劲卸掉他的力气。

然后他丢掉到手的拖布，把手往身后一背，高人似的轻描淡写地问：“发生什么了？”

宋襄一看见眼前的是个活人，热泪都要飙出来了。他哆哆嗦嗦地指着卫生间的位置说：“有有有……有鬼！”

宋安乐收起他的刀。他今天挑的是一把西式厨刀，刀刃窄，方便随身携带。他把刀放进背包里后，径直走向宋襄指的位置。片刻后，他从里面抱出来一只白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