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正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片好心,就放过真正的恶人。”柯斜对张蕴古的好心表示否定。“司法体系,不应善、不应恶,当不偏不倚。”
“对罪人的仁慈,就是对良善的施暴。”
如果有可能,张蕴古还是去门下省当谏议大夫吧,从五品下大理正变成正五品上,不香吗?
最重要的是,谏议大夫只负责哔哔,错了也不背任何责任,他就是告诉皇帝,大粪不能撒地里、得撒他嘴里,谁都没法追究。
“可是,本官与李孝德交谈过,感觉他就是真疯啊!”张蕴古表示,本官没错。
柯斜随口道:“极西之地有一国,国王疑心叔叔要反,不断削减他的兵权。被逼无奈,王叔只能装疯苟活,连便溺都当众吃下。”
“当国王撤去压迫时,王叔借到一些兵马,举旗清君侧,逼得国王远逃,王叔接掌王位了。”
张蕴古当然明白柯斜的意思。
可是,人活在世上,从来不能随心所欲,人情世故得要。
但人情世故往往演变成人情事故。
李孝德的兄长李厚德为相州刺史,张蕴古老家洹水县就在相州治下,一些人情往来在所难免。
张蕴古想借着李孝德这案子还一还人情,想法也能理解。
毕竟李孝德言行多少有点大病,又没有什么人跟随,就算是妄言为天子也当不得真。
张蕴古却忘了,这种事,是大忌。
疯,或不疯,他说了不算;
赦,或不赦,更是天子的权柄。
就是造假,好歹也得刻几颗萝卜章,由不得张蕴古红口白牙说了算。
柯斜只能挑明:“对李孝德一案,御史台会在黄卷上写明异议。上官好自为之吧。”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李孝德一案,柯斜是万万不敢苟同的。
厚德葬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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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晴,四处散发着燥热的气息。
只穿一身中衣的柯斜佝着脑袋,往头发上浇一瓢洗米水,闭上眼睛享受了一下凉意。
长安的热,那是真热,身上都黏黏糊糊的,脚底板一层污垢。
一双素手伸来,小心翼翼地为柯斜揉搓着头发。
揉搓了一遍,接着为柯斜上了杏仁气味澡豆,搓了一遍之后,温水缓缓淋到脑袋上,洗去所有污渍。
接过汗巾,柯斜擦了把脸,直起身子擦了擦头发。
沟渠里流过的污水,黑得让柯斜自己都看不下去。
牛芳芳平静地为柯斜擦干、梳理头发、束髻、戴软脚幞头,竟然像变了个人似的,让柯斜很不习惯。
要不是气氛不对,柯斜想戟指大喝一声:“呔!何方妖孽,竟敢冒充我家娘子!不怕她把你屎打出来?”
没办法,总这么僵持着也不个事,该缓解缓解。
缓缓将右手伸出,柯斜面色如常,目光望向有些忐忑的牛芳芳。
牛芳芳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伸出右手又缩了回去,慢慢换成左手,指尖触碰了一下柯斜的掌心,又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抽开三寸。
牛芳芳强行镇静,将温润的手掌,放到柯斜滚烫的掌心,耳垂却红了。
“我,我为你搓背。”
牛芳芳忍住心头的旖旎,认真地履行妻子的义务。
谁让她连個族妹都没带过来当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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