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黑熊颇感失望。
这帮人不反抗,岂不是无法指责匈奴人‘伪降’?
“将军,牵使君来了。”
“快请。”
牵招意外到来也不算意外,他一路纵马轻驰也累的气喘吁吁。
到黑熊二三十步外下马,挪步过来后对烤火煮茶的黑熊拱手:“恭贺将军,大破匈奴左部。”
“若是我攻破的就好了,昨夜刘豹逃亡,王庭请降。”
黑熊示意牵招落座,看牵招神色就问:“使君亲来,可是发生了大事?”
“算不得大事,只是我不好擅自专权处理。”
牵招落座,取出两卷羊皮递出:“这是右部王庭送来的降书。”
黑熊翻开第一卷,见是写给牵招的降书;挑挑眉不言语就翻开第二卷,见是写给自己的降书。
一次投降两个人,黑熊也理解右部的选择。
自己不接受,他们就会投降牵招。
将两卷降书放在脚边,黑熊就问:“使君是什么想法?”
“这要看将军。”
牵招平复呼吸,敛容:“将军率三千之众奔袭千里,连破其王庭大部,斩获不下十万人口。如此大胜,周边诸胡谁敢不服?我以为将军立威之余,不妨施展手段。”
不见黑熊诘问,牵招就问:“右部请托刘去卑来问,不知呼厨泉叔侄如何得罪了将军。若是将军师出有名,又与右部无关,右部愿意协助将军追剿栾提氏一族。”
右部比较特殊,右贤王是右部各王推举产生,脱离了单于栾提氏家族。
“这要从于夫罗说起。”
黑熊吹了吹茶汤,开始讲故事:“我不知道使君是否听说过我劫持袁涣之事,当时经过陈留蔡氏庄园,我与袁涣入内拜访。我对蔡伯喈所留小女颇是中意。”
牵招点头:“略有耳闻,只当是一时趣谈,未曾想将军竟然如此用情。”
“也不算用情,只是中意她。”
黑熊说着笑了笑:“后来我统合三辅,才知董卓身死关中大乱时,于夫罗抄掠关中,竟然将蔡伯喈长女掳走。我此番率兵到河东会盟,就存了解救之心。”
“奈何呼厨泉对我的提议再三推脱,要么推说不知,要么假意承诺意在敷衍。见他如此轻我,我如何能受如此委屈?于是发兵进袭,斩杀此公。”
黑熊语气平静:“我若是早想进攻匈奴,又怎么会带这么点军队来河东?到如今,我也只是派人命军师刘晔督兵北上,再无其他调兵行动。只是破了单于王庭,才知他们竟然掳掠了如此多的女子、男儿。这已不仅仅是我的私仇,更是公仇。”
牵招听着缓缓点头,又感觉到有些牙疼,波及范围广的战争起因,竟然只是因为黑熊对蔡邕女儿的一时心动?
谁知道被掳走的蔡琰现在是死是活,呼厨泉的推脱敷衍也就可以理解了。
又不是呼厨泉抢的,是于夫罗抢的,就算没有送出去,现在也应该在左部王庭才对。
你找呼厨泉,就是把单于王庭翻个底朝天,又怎么可能找到?
带着一点好奇,牵招就问:“那蔡伯喈长女可有音讯?”
“来不及盘问,战事一开启,我哪里敢让匈奴聚集力量?无暇调查,只能以快打慢,在他们回神之前,就打成现在这样的局面。看来,今年还要远征西河,打穿他们,与军师汇合后,一起返回关中过冬。”
黑熊饮一口茶,抬头看远处雾腾腾天穹:“如果再找不着,我得去一趟朔方。”
牵招彻底无语,看着黑熊侧脸:“将军昨日一语带过,不知如今斩杀多少匈奴?”
“不知道。”
黑熊回头看牵招:“我是真不知道,就我所督本队,前后已累计向潼关发去大约一万三千余级。我在河东又发布了檄文,一颗匈奴头颅能换牛马一匹,等我撤军时,怎么也能换来两三千级。”
“之前使君发来图册,匈奴王庭三部大约能出兵四万余。现在估算,斩杀过半,已不足为虑。待解决右部后,搜集余部,一定会给使君凑集五千人。”
黑熊说着为难:“自古杀降不吉,左部请降,使君想怎么处理右部?”
见黑熊跟匈奴人的仇恨比较奇怪,牵招就劝说:“不妨拆解右部,将军解救其劫掠的男女,其本族、分支别部划归并州。右部之兽群,并州愿与将军对半。此外五千金,年内定然奉上。”
右部搜刮这么多年,挤一挤,挤出五千金是正常的。
黑熊思索牵招的底线,就说:“羊群我可以少要一些,但牛马务必要多一些。我会派人随使君一起拆分右部,凡是被他们掳掠的男女,必须都给我。若是孩童,也要听其母亲处理,你们不能干扰。”
“我给使君三天时间,若右部迟疑、反抗,我就亲自率兵进剿,这次绝不会受降。”
见牵招点头,黑熊就说:“既然使君不反对,那使君督率本队还有我那三千骑去祁县,让我的人进驻祁县。这样右部反悔,我的人也能盯着右部,免得逃入上党群山,不好寻找。”
牵招郑重拱手:“那就如此约定。”
“嗯,你我无仇,我不会拿这点事情诓你。”
黑熊突然露笑:“我听闻王允侄儿王凌出仕于曹操?”
“确有此事。”
牵招神色平静:“天子都许,还需忠良之士护翼左右。”
“行,这次我给你面子,放过王家。等什么时候你不管太原了,我再帮关中人出这口恶气。”
见牵招神情变化,黑熊懒得详细解释,就说:“以个人私怨来治国,酿成如今的大祸,岂能让他王允一死了之?必须严惩,才能警告后人谨慎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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