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每日和您亲近亲近,沾染点您身上的道韵呀。”
陈清说得很是委屈。
易宁却不为所动,拿起石桌上的茶杯,从纳戒中取出一壶酒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别告诉我是推演出来的。”
“哪能啊,您这修为我咋推演的了,就是凡间手段,一路路问着走呗。”
陈清说着话,手上动作却不慢,率先一步抢过酒壶,弯着腰恭恭敬敬为易宁倒酒。
易宁也不阻止,将酒杯举起,放在嘴边也不喝,只是用食指与拇指来回转动。
这陈清说的话易宁是一个标点都不信,对方来得时机实在太好,刚好是自己离开大乾之时。
且能屏蔽拘灵大阵,逃过陈妙与田老神识探查的手段,明显不是一个玉璞能做到的。
陈清花费如此大的手段,易宁不认为对方就只是来混个脸熟。
但显然问是问不出个什么的,那么最近简单的方法就是赶人。
可易宁还没开口,陈清又率先叫喊,甚至直接“啪”的一声跪在地上。
“天地良心啊,前辈您别赶我走啊,我来这边花费的代价可大了。”
“莪知道您对我印象不好,主要是承天国与大乾的战事嘛。”
“可我帮助承天国,完全是为了救人啊。”
陈清说着说着,眼中滚落出一颗颗泪水,眼眶都跟着红了一圈。
易宁将酒杯放在嘴唇:“救人?”
陈清连忙回答:“是啊,按我们阴阳家的推算,如果正常发展,承天会在您出现之前,就攻破入大乾腹地,那得死多少人啊。”
“所以你菩萨心肠,不怕三教怪罪,出面干预?”
“确实干预了,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最开始承天占据主动,却连大乾的边境都攻不破,那是因为我每次都让他们收兵了呀。”
陈清说到这又尴尬一笑,“当然我也不是菩萨心肠,只是推算出这么做对我未来大道有好处,以前不知好处在哪,自从您出现后,我就知道了。”
“推算?天地间的时间无法干预,你们阴阳家还能推算未来不成?”易宁浅抿一口酒水。
“不是推算未来。”
陈清左右看了两眼,然后以心声传音,“我阴阳家会些趋吉避凶之法,便会在心中预演对待未来不同的做法,神通就会告诉我们这么做是好是坏。”
“排除法?”易宁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陈清赶忙又为其倒酒:“和数家的排除法还是有些区别,我们神通告诉的答案,也不一定准确,毕竟天机难料嘛,嘿嘿。”
“那你说,这次前来找我是吉是祸?”
“吉!大吉!我们阴阳家的神通告诉我,伺候在您左右,大道可期呢!”
说到这,陈清直接抱住易宁大腿,“机缘得来不易,您就别赶我走了,看在我救了大乾这么多条命的份上。”
“随你。”
易宁用法力抖开陈清的手,再将酒壶收入纳戒后,向着自己房屋行去,“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好嘞!前辈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陈清爆发出一声咆哮,屁颠屁颠跑向前边铺子。
易宁待其走远后,才转过身来,眺望隔壁院子,那边正有喜悦的民谣声传来,他听着歌声陷入沉思。
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大乾与承天的战事,确实如陈清所说,前期承天那边经常无故退兵。
因为此事,朝廷还开过几次会议,讨论里边是否有诈。
但这个事实,并不代表易宁就相信陈清所言。
当时的自己根本就名不见经传,对方就能将自己推演出来?就算先不说阴阳家的推算之法,是不是有那么牛。
就只说,真能推算的话,换做易宁是陈清,想要接近讨好自己的方法有许多,绝对不会去冒三教责问的风险,去干预国事。
所以,这陈清或者说是阴阳家,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我暴露出了什么,让其如此趋之若鹜?
至于为何他会将陈清留在身边,那是易宁突然意识到,如果对方是贼,当然要把贼放在自己眼下才会安全一些。
至少易宁有信心能瞬间将陈清,甚至是那位阴阳家的半圣击杀!
易宁如此想着,不再眺望陈清住的院子,转身走入自己屋中,将房门轻轻关闭。
......
......
接下来的几日,来安城的人们发现易大侠回来后,南山医馆的生意瞬间好上几倍。
哪怕没病的也要来买上些调理的药材,说是照顾易大侠生意,实则是怕对方下次就真的一去不回,毕竟城中有位武林高手,心里踏实。
阮老爷和刘漕督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来到医馆,非要为易宁接风洗尘。
易宁不去他们就不走,无奈最后只得跟着去吃了顿大鱼大肉,才得以平息。
度过百姓最开始的情绪高涨期,来安城又渐渐恢复平静。
海浪依旧在拍,夏天的蚊子也不见得少,码头的商船、渔船仍然忙碌得很。
而南山医馆内,也恢复往日的作息规律。
前院之中,易宁每日坐在柜台前,整理药方,为以后创立医家做准备。
只是每到下午,就多了个隔壁卖烧饼的陈清。
这位玉璞境大修士,脸总是沾满锅灰,来到易宁这边就开始做这做那,比客栈那边的小二都要勤快。
而后院之中,亭午的黑蛋如今已经变成灰色,一动不动的躺在院子角落,就像是一个鹅卵石。
里屋的一间房屋一直紧闭,田老自从那日进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赵衫客每日依旧会向童钱教剑传武,只是如今多了两个旁听的观众。
一个是满脸专注的曲风,一个笑容慈祥的安平。
赵衫客原本就板着的脸,当看到偷听的曲风时,就会变得更黑,但骂过几次却没有作用后,老人只能感叹一句脸皮厚,就将对方当成空气。
只是,当他将目光看向安平时,又立马阴转多云,龇着牙笑得格外灿烂。
一年时间匆匆而过。
春则觉醒,夏则在铺子的阴凉中聆听蝉与海鸥的欢愉,秋则悲悼落叶,冬则围炉煮茶。
如此裁海为画,揉风作诗,茶凉言尽,月上柳梢头。
岁月如此静好,只是易宁的眉头却一点点皱起。
他的心情开始变得莫名低落,他有一种预感,有件不知是好是坏的事,在命运的路上等着自己,躲不开,只能迎面撞上去。
至于此事是否是陈清造成的,易宁只是想了下就摇头否决。
哪怕是刚接触到此方天地,哪怕是知晓医道建立艰难,他都没这般忧虑情绪。
阴阳家再诡异,最强者也只是玉璞、仙人之流,哪怕那叫无仪的半圣榜之人,但压迫感怎么可能超过沈寇,超过道尊?
所以,未来会发生什么?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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