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些安慰的话语却不能减少桓熙表面上的悲痛,他屏退众人,径直回去未央宫。
在妻儿面前,他依然表现得很伤心,只是不曾想到,阿满哭得比他还厉害。
桓熙很好奇,自己虽然与祖母的交集不多,但阿满只是在襁褓中时,与洛娘被送往江陵住过一段时间,当时也才数月大,不可能对那位曾祖母留有记忆。
“阿满,你又为何这般伤心?”
桓熙问道。
阿满的脸上此时已经分不清楚眼泪与鼻涕了,他抽着鼻子道:
“阿爷痛失至亲,孩儿虽然不记得曾祖母的模样,可是见到阿爷这般悲痛,心中不免为之伤感。”
桓熙见他说得真挚感人,自然不会推己及人,认为阿满是在自己面前演戏,毕竟他如今也才六岁而已。
“你真是一个至诚至孝的好孩子。”
桓熙摸着阿满的脑袋感慨道。
说罢,桓熙看向谢道韫:
“令姜,我需得火速赶赴襄阳,一路上不能与你们同行。”
桓熙赶着奔丧,自然不可能在路途上耽误太多的时间,可赶路太快,家里的女眷、小孩又吃不消这份颠簸,所以注定只能分开走。
谢道韫颔首道:
“前往荆州的这条路,妾身也不知道走过多少回了,如今国中安定,并无盗贼横行,况且有护卫跟随,夫君无需为我们担心。”
说着,谢道韫问道:
“慕容妹妹也要去么?”
桓熙闻言,想了想道:
“她如今怀有身孕,距离生产的日子也不远了,安全起见,还是留在长安吧。”
夫妻说话时,宫婢前来通禀,原来是桓济、桓虔双双在椒房殿外求见。
桓熙走出殿门,桓济、桓虔脸上的泪痕未干,二人也是孔宪的孙儿。
不同于桓熙自穿越以后,与孔宪接触得少,对孔宪的回忆也大多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翻阅的原主记忆。
桓济、桓虔二人可是有过亲身经历,桓济哽咽道:
“大兄,祖母不幸病逝,我等何时回去奔丧。”
桓熙红肿着双眼回答道:
“明日一早,便可南下。
“你二人与我同行,家眷留在后头,自有令姜代为照顾。
“我等沿途可在驿站更换马车,星夜兼程,不出十日,就可抵达襄阳。”
之所以不骑马,是因为即使沿途更换驿马,但人总得休息,而乘坐马车,即使睡觉也不耽误赶路。
二人得到准确答复,匆匆告退,回去让妻妾收拾东西。
当夜,桓熙将王猛、权翼二人唤入未央宫,当面嘱咐自己离开后的事宜。
哪怕谢安已经在梁国为官,但桓熙最为倚重的文臣,还是王猛、权翼。
因此,桓熙此番南下奔丧,依然是以王猛为留守,代替自己总揽关西军政大权,而权翼从旁辅佐,帮助王猛一同维系关西的稳定。
至于桓熙请辞的奏表,早已拟好,先一步送去了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