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平于心不忍,于是入宫劝说苻生,可苻生哪是听得进劝的人,当场就命左右用凿子凿穿强平的头顶,据说强平的脑浆都流了一地,死在了殿上。
“唉!苻生这般冷血无情,就连亲族也是朝不保夕,又何况是我们这些异族。
“桓熙待人虚情假意,但只要我们尽心侍奉他,至少他就不会翻脸无情。
“彼此之间能够维持着这份君臣情谊,是真情,还是假意,难道重要吗?”
贺纳刺连连点头,他光是听了强平的遭遇,就觉得心悸,也不知道晋阳的那些虞国公卿,他们的日子究竟是怎么过的,估计每天都生活在心惊胆战之中。
正当贺纳刺出神的时候,却听贺赖头继续道:
“非常时期,还需果断行事,迁延时日,唯恐夜长梦多。”
说着,贺赖头吩咐道:
“纳刺,你即刻派人与桓熙沟通行程,方便他率军北上接应。
“明日一早,贺兰部举族南迁!”
贺纳刺拱手应道:
“孩儿领命。”
当他离开贺赖头的牙帐,贺穆罗早已在帐外守着他。
“阿干!”
贺穆罗凑了上来,说道:
“我有几個问题想要问一问阿干,阿干平素最疼爱穆罗,可不许骗我。”
贺纳刺笑道:
“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这里人多口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于是贺穆罗拉着兄长回到自己的帐篷,不等她询问,贺纳刺便反问道:
“你可是想要询问有关桓熙的事情?”
贺穆罗低着头嗯了一声,说道:
“母亲说了他许多好话,但这都是从旁人嘴里听来的,如今只有阿干见过他,阿干,你与我说说,他这人究竟如何。”
不同于给贺赖头的回答,面对贺穆罗,贺纳刺自然是另一番说辞:
“桓熙美姿容,性诙谐,与人谈谑之际,言语风趣,此番与他相见,如沐春风。”
说着,贺纳刺调笑道:
“若非我是男儿身,这门婚事哪还轮得到穆罗。”
贺穆罗闻言嘟囔道:
“阿干说些什么胡话,如今你将他夸得上了天,莫要等我见着了真人,却是天壤之别。”
贺纳刺信心满满道:
“等你见着了他,自有分晓。”
......
河东,晋阳。
强平之死,已经是老黄历了,前不久,虞国八位辅政大臣中仅存的四位,又减了一人,正是当朝丞相雷弱儿。
雷弱儿并非氐人,而是羌人,他本为羌族酋长,后赵末年,率部归附苻洪,历任显位,在苻雄死后,便是由他接任的丞相之位。
八位辅政大臣之中,雷弱儿的位次仅在太师鱼遵之下,但就是这样一位重臣,也是因为刚正直言,而被苻生灭了满门。
雷弱儿的九个儿子,二十七个孙子,无一活口。
眼见苻生肆意杀戮大臣,不仅羌人心寒,就连氐族人也生出了叛离之心。
一时间,晋阳城内,暗流涌动。
东海王府,密室内,苻坚看向兄长苻法,语气激动道:
“如今正值乱世,社稷并不稳固,如果继续任由陛下随意刑杀大臣,人心背离,只恐这份基业终会被外人所分食,你我都将沦为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