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王坦之、王彪之二人的从容淡定,楚国士族眼见自己的利益即将被侵害,可谓是心急如焚。
值此紧要关头,急需有人能够站出来,代表荆州、江州的士人发声。
这人不仅需要家世显贵,还得与桓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说出来的话,分量才算足。
而在江州豫章郡,恰恰有这么一对兄弟,能够担此重任,于是楚国士人的目光尽数投向了豫章郡,一时间,宾客云集,都是前来游说这对兄弟出面。
豫章,南昌,庾府。
每日宾客盈门,庾爰之不堪其扰,索性闭门谢客。
其兄庾方之心烦意乱的在庾爰之面前踱着步,庾爰之无奈道:
“兄长,不如且先坐着。”
庾方之虽为长子,却是庶出,庾爰之作为次子,则是嫡出。
因此,当年庾翼去世,便是要将基业留给嫡子继承,而如今的庾府,自然也是由庾爰之做主。
庾翼死后,庾爰之不敢与桓温争位,于是让出荆州,举家迁来了豫章郡。
这时候庾方之哪能静得下心来,他好不容易坐下来,却是迫不及待的道:
“自庾家离开荆州以来,我们兄弟终日赋闲在家,无人问津,如今桓元子推行土断,惹得天怒人怨,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机会!”
当年,不仅庾爰之没能子承父业,统领荆州,就连庾方之也在不久之后被免去义阳太守一职,免去了监沔中诸军事的兵权。
兄弟二人的际遇转瞬之间,由天上,跌落尘埃。
尤其是看到桓家父子今日的风光,庾方之不免会心生遐想。
如果当年庾爰之顶住了压力,执意占据荆州,派兵驱逐桓温,那么今日一南一北,占据大半个天下的,是否将会是他们庾家兄弟,而非桓家父子。
然而,庾爰之摇头劝说道:
“兄长,放弃吧,如今的荆州,早就不再是庾家的荆州,桓温经营多年,根深蒂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动摇其根基。
“况且,我们既然已经淡出多年,又何必再去趟这趟浑水。”
庾方之却有不同的看法:
“荆州自是无望,可桓温在江州的统治并不稳固。
“如今爰之肩负士人之望,不如趁机号召江州士族,共同驱逐桓冲,占据寻阳。
“楚国的精锐都在襄阳,旦夕之间,难以东出。
“朝廷苦桓氏久矣,只要我们占据了江州,必然会派遣使者加以册封,坐实此事。
“而桓元子麾下将佐,又大多是我们庾家的旧吏,伯父、父亲对他们恩情深重,想必也会替我们进言,化解这场纷争。
“只要爰之能够给到桓元子台阶,愿意为其附庸,桓元子当会默认此事,我们庾家便能重新作为一方诸侯。”
桓温自从占据江州以后,将注意力放在了筹备北伐之上,并没有用心经营江州,只是让其弟桓冲作为郡治太守,都督江州诸军事,用以防备江东军队趁自己北伐期间,袭取荆州。
因此,庾方之声称桓氏在江州的统治并不稳固,倒也不是假话。
庾爰之惊愕的看着兄长,难以置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