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骑们一边杀戮,一边用蹩脚的口音喊着他们新学的这句鲜卑话。
“降了!我降了!”
鲜卑人的求饶声此起彼伏,由于语言障碍,枪骑们听不懂这些鲜卑人在喊些什么,但从他们惊恐的语气以及丢盔弃甲,跪地乞饶的动作,还是能够理解其意,于是放过了这些人。
后方之人见状,也纷纷效仿,一时间三军卸甲,再无一战之力。
乞伏步颓被带到了桓熙的面前,跪地臣服,用他流利的汉话说道:
“步颓拜见大单于。”
桓熙并不觉得意外,乞伏鲜卑自阴山南下,已有数十年。
虽然还保留着游牧部落的生活方式,但上层人物学习汉话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桓熙并没有给他好脸色:
“你还认我是大单于?
“当日我平定张祚之乱,乞伏鲜卑遣使归附,恒熙自问不曾压迫你们,而你们却狼子野心,趁我离开凉州,借机生事!
“今日我重回凉州,乞伏鲜卑的存亡,如今就在桓某一念之间,这是否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
说罢,桓熙指着乞伏步颓,喝道:
“来人,为我取下此人首级,传首姑臧!”
乞伏步颓闻言惊惧不已,他苦苦哀求着桓熙,乞求能饶过自己。
此时,人群外传来苍老的声音:
“大单于!且慢!”
桓熙循声望去,只见人群分开,邓遐押着乞伏傉大寒一家走了过来,方才呼喊的,正是乞伏傉大寒。
乞伏傉大寒被孙儿乞伏国仁搀扶到了桓熙面前,下拜道:
“罪人傉大寒,拜见大单于。”
桓熙并没有扶起他,只是注视着乞伏傉大寒,冷冷说道:
“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乞伏傉大寒摇头道:
“罪人有眼不识真主,落得今日的下场,全是咎由自取,不敢怨天尤人。
“但是,还请大单于高台贵手,饶过罪人的家眷。”
桓熙冷笑道:
“不灭你满门,安能消我心头之恨,莫非你以为单凭三言两语,就能让我放过他们!”
桓熙说着,将目光扫过乞伏步颓、乞伏国仁以及乞伏氏的一众妇孺,众人无不惊恐地低下头来,躲避桓熙的目光。
唯有乞伏傉大寒镇定道:
“姑臧城中尚有三万乞伏骑兵,若是大单于能够饶恕罪人家眷,乞伏司繁知道大单于的雅量,必将为大单于献上姑臧,三万骑兵也将卸甲而降。
“若是大单于执意杀人泄愤,罪人只怕乞伏司繁畏罪,会选择负隅顽抗。”
桓熙脸色郑重起来,他问道:
“难道你就不想着为自己求一条活路?”
乞伏傉大寒无奈道:
“罪人已经是风烛残年,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早已看淡了生死,又何必再让大单于为难。
“凉州之乱,我为祸首,若不正法,大单于何以威服四方。
“罪人自知必死无疑,只希望大单于能够在控制乞伏鲜卑之后,善待我的家人,罪人再无所求。”
桓熙闻言叹道:
“你是个聪明人,为何做出如此不智之事。”
乞伏傉大寒苦笑道:
“终究是贪欲作祟,被蒙蔽了心智。”
桓熙沉默片刻,说道:
“我答应你,不会殃及你的家人,他们今后将会在长安居住,往后不能再回部落。”
乞伏傉大寒闻言,回头冲着家人们喝道:
“还不拜谢大单于的恩德!”
众人纷纷跪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