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坚城,谢尚恼怒道: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诱杀此人!”
但如今纵使悔恨,也为时已晚。
仓垣城内的张遇心中不无得意。若非自己当机立断,真要是让谢尚占据了仓垣,许、洛哪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不同于谢尚怒火攻心,张遇倒是怡然自得,他回首望向北方,想必,一家老小也应该快到晋阳了吧。
然而,事情的发展与张遇所料想的不同,桓熙出兵前,曾分给邓羌两千将士,让他汇合高王城里的三千战兵,袭扰并州南部。
五千将士不可能用于攻城略地,但邓羌效仿彭越,在并州南部打起了游击,却让奉命镇守河东郡的吕婆楼不堪其扰。
河东郡如今被一分为二,桓熙占据了蒲坂、高王城等区域,以沈劲为河东太守。
而苻健占据了闻喜、东垣等河东郡大部分地区,以吕婆楼为河东太守。
由于苻健将主力带去了北方,留给吕婆楼的军队只够防守城池,面对四处出击的邓羌,吕婆楼也只得盼望着苻健能够早点派兵南下支援自己。
吕婆楼并非不知道桓熙命邓羌袭扰河东郡的用意,无非就是逼迫苻健分兵,使其不能抽出多余的兵力增援河套战场。
毕竟苻健还要维持一定规模的军队在与代国的边境上,作为威慑,免得拓跋什翼犍出兵干涉。
但现在正是春耕时节,自己守着城池,任由邓羌在野外纵横,这春耕又如何能够开展,总不能自己带着百姓在城里种地吧。
而苻健此时也已经得知河东郡的情况,邓羌的活动范围已经不再局限于河东郡,而是蔓延至整个并州南部地区,他赶忙派遣侄儿苻菁率兵三万南下,势必要将邓羌驱逐出并州南部,不使他继续扰乱南部地区的生产秩序。
苻菁并非苻雄之子,其父是被石虎处死的苻氏兄弟之一,此人骁勇善战,甚得叔父苻健的器重。
然而,南下的大军终究是晚了一步,在邓羌的神出鬼没的袭扰之下,还是生出了乱子。
河东郡,安邑县。
吕婆楼一拍桌案,惊呼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须发皆张,显然是愤怒至极。
前来报信之人尽管害怕,但还是颤巍巍道:
“府君,我等奉命护送张遇的家眷,半路遭到晋军的攻击,仓促间,张母的马车侧翻,眼见晋军杀来,我等不敢恋战,只得先护卫着张遇的妻儿离开,如今张母只怕是落到了晋人手中。”
吕婆楼倒不是担心张遇的母亲韩氏,毕竟只是一个继母罢了,又能有多大的影响。
能够保住张遇的妻子、儿女就行。
他愤怒的是邓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他吕婆楼,年轻时就跟随苻洪来到关东,何时又受过这种气。
但吕婆楼还是强压下了怒火,为将者,不可怒而兴师,一旦自己领兵出城,反倒让邓羌找到机会,攻占郡城,才是真正的祸事。
别看如今邓羌闹得厉害,只要苻菁的援兵一到,便可着手准备围歼他。
邓羌对此同样心知肚明,在听说苻菁已经南下的消息后,他正率部撤离。
桓熙派他东出的目的,本就是用来牵制苻氏兵力,如今已经完成了这一目标,自然不会继续逗留在苻氏的势力范围,及早脱身才是正途。
邓羌只是觉得可惜,没能将张遇的家眷尽数抓获。
说到底,还是他的麾下没有骑兵,这才让张遇的妻儿能够在骑兵的护卫之下,驾乘马车逃脱。
不过仔细想想,张遇既然能够狠心将妻儿送出去作为人质,这些人对于他来说,肯定也不算特别重要。
即使真的将他们擒获,只怕张遇也不会因此受到要挟。
一念及此,邓羌也释然了。
不远处,被俘虏的韩氏虽然没有遭受欺辱,但还是带着些畏惧,她不知道这些人要怎么处置自己。
见对方领头之人看上去也并非暴虐之辈,韩氏鼓足了勇气,朝邓羌说道:
“这位将军,你若能放我离去,我儿必有重金相谢。”
邓羌闻言,将目光落在了韩氏身上,他觉着这件事情实在有趣,当日抓了这名妇人,还以为是张遇的妻妾,不想对方却说自己是张遇的母亲。
“你的去留,不是我能决定,不妨与我一同西行,等候我家主公发落。”
作为桓熙的亲信将佐,邓羌当然也知道桓熙的喜好,当初权翼可没少为此忙活。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做下属的,想要表忠,没有比投其所好更好的选择了。
这韩氏相貌生得美艳,又是张遇的继母,从这一身份上来说,完全配得上给主公当妾。
倒也不怪邓羌生出这种心思,实在是韩氏生得美艳动人,原时空中,苻健执意将韩氏纳为昭仪,险些遭致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