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暮色渐浓,浅间跟着大辉还有跟班1234,一起坐大江户线,到东京港区新桥下车。
几人越过JR山手线等密集的铁轨,经过陈列着一辆蒸汽火车头的广场(新桥是日本铁路发祥地,火车头是新桥站的象征),又路过两个街口,接连穿越了20多家居酒屋。
还没到七点钟,西装革履的上班族酒鬼们已经在这里熙熙攘攘的聚集起来。
浅间最后被大辉领进了一家招牌写着【自然也】的居酒屋,又和大辉一起,被服务员引上了三楼的包间。
和式包间的拉门外,站着两个墨镜保镖。
有点参见东京黑道的感觉了,不够亲切,不够大阪。
这和大辉和平的家世背景有些出入。
按照驹场给的资料,大辉的爷爷是前警视监,伯父是东大法学部毕业的大阪府警刑事部长(警视长),并大概率会成为下一任大阪府警本部长(警视监)。
大辉可以说是根正苗红的日本警察名门之后,从大阪跑来东京读书,大概也是为了更方便就读东大,再通过国家公务考试,就能像他伯父一样,从职业组变成金表组。
本来大辉在东京不断接触混混,就让浅间感觉不对。
此刻看到大辉的父亲,更觉奇怪。
果然,网上传言大阪警察是比黑帮还要黑帮的黑帮...
浅间没有拘谨,自然地落座到了大辉父亲对面。
竖着大背头,下巴蓄须的大辉父亲未言先笑,示意让保镖拉上门,包厢里只剩大辉父子和浅间三人。
“初次见面,浅间君,容我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大辉峻也,和平一个人在东京,多谢你的照顾。”
“初次见面,大辉先生。照顾谈不上,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助而已,我也是只身来东京求学,同样承蒙了大辉同学不少关照。”
大辉和平给浅间倒了一杯茶,回到他父亲身边,毕恭毕敬地坐着,感觉有些别扭。
大辉峻也又说道,
“有赖浅间君的指点,和平这几个月长进不少,还学起了做生意,呵呵。我这次来,也是想了解一下,给和平如此信心的浅间君,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大辉先生想要了解什么。”
“你想从大辉这里得到什么?”
“呵呵,大辉先生快人快语,投资人的想要的,自然不是投机,而是投资本身。”
大辉峻也抽出一根烟来,问浅间是否介意,看浅间点头表示介意,又笑着收起烟盒。
“1000万我们并不是出不起,而是考虑值不值得花。浅间君是怎么笃定,大辉拿了你的投资,就会获得家里的支持呢?”
浅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着大辉峻也,问道,
“大辉同学他做的事情,大辉先生你有了解吗?”
“整治混混嘛...也许是受了我的影响吧。”
“大辉先生也有过当混混头子的经历吗?”
大辉峻也又呵呵笑了起来,指了指门外,
“外面的两个大人你也看到了,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警视监的儿子,去混黑道,这种事件,应该不被允许吧?”
“不是做极道,而是改良极道。”
大辉峻也开始讲起自己接触贫民窟黑帮的事情。
“很多极道,不是他喜欢成为极道,而是他只能成为极道。正如很多穷人不是想当穷人,而是他没有成为富人的社会能力。”
因为一场路见不平,他和几个不良少年不打不相识。接着,他在贫民窟广交不良少年,教他们剑道和柔道,甚至是为人的道理。这些事情,被身为警视监的父亲默许了。
后面的日子里,在贫民窟,偷窃打劫的坏蛋少了,锄强扶弱的少年们多了起来,他们很多都被当时的黑帮吸收成为了干部。大辉父亲,也期待着通过这些少年,将贫民窟的暗面彻底做一次换血。
好景不长,找他学武的人越来越多,可是纷争也多了起来。没过多久,大辉父亲结交的一位好友,因为帮派间的争斗死掉了。
大辉父亲开始以“统一才能带来秩序”为由,为另外一位黑道好友出谋划策,支持着好友的帮派壮大。可是1年后,这一位黑帮高级干部,又因为和警察发生冲突,死在了大阪府警察枪下,好友的帮派没过多久也覆灭了。
大辉父亲的身份很快被扒了出来,黑帮圈里传言,好友的死,是大辉父亲配合警察做的局。
甚至有人扬言要替那位好友复仇。大辉父亲不再被大阪西区信任,他试图改良黑帮的路径中断了。
从九州大学毕业后,大辉父亲无心仕途,就在大阪天王寺区开了一家武馆,继续教授年轻人强身健体的武艺,期间也偶然收获了几个黑帮弟子,但是,他再没有做“改良黑帮”“拯救西区”这个梦。
听完大辉父亲的故事,浅间忽然对大辉和平的一些举动有了更多的理解。
子承父业了属于是。
但是大辉和平没有当编外教练,这回他做的是老大。
“浅间君,你对和平建议的那些,对我也很有启发。可惜当时我喜欢一个人琢磨,没有找到一个像你一样志同道合的朋友。”
见眼前少年对自己的夸奖毫无反应,大辉峻也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大阪很多武馆都面临着这个问题——经营困难,硬件没能及时更新,学员流失,接着经营更加困难。浅间君觉得怎么解决呢?”
“如果有警视监的关系,你们武馆是不可能缺学员的吧。”
“不,恰巧因为接收了极道子弟,警察学员我们武馆一个都没收过。”
“大辉先生的武馆具体教些什么呢?”
“剑道、柔道、空手道、拳击,都教。”
看来是一家综合武道馆。现在很多武馆为了降低风险,经营理念都偏多元化,有的连健身房都做,可是越这样,越难以有特色,一旦没有单点开花,反而会因为多元化增加更多成本。
三家武馆,每个都是大杂烩,面积肯定不会小,经营成本自然很高。
“有明星教练吗?”
“有几个拿了全国冠军的。”
浅间心中摇头。在华夏,拿世界冠军的都有可能在街边吃土。现在的明星教练,不在乎过去荣誉,而是交流能力和人气。多少名不见经传的老师,通过社交媒体,摇身一变成为带货人。
看见浅间沉默,大辉父亲问道,
“浅间君觉得,武馆举办高额奖金赛事,能够快速提高人气吗?”
“但是我对大辉同学说的那些,并不适用于您的武馆。比起这个,我建议您先运营一下武馆的社交媒体账号。”
浅间将YouTube里,关于剑道、拳击等等,关于高手炫技、趣味训练、搞笑整活几大类的高点击视频给大辉父亲看了一圈,又补充道,
“大辉同学这边,因为是在东京,聚集有钱闲人的可能性高很多,所以目标客群是不定向的消费者。但是大辉先生您这边,目标客群肯定还是定向的学员。
“同时,我们的本质是做慈善,有接受失败的空间,只要不良少年能够适应约束,并学到一技之长,就达到基本目的了。您这边是做生意,我不建议改变经营重心,当然,如果武道馆有哪一项火了,我建议趁机砍掉其他项目,聚焦于一处吧。精简成本,保持大船不沉,才是对企业和员工的最大负责。”
大辉家的武馆,学员不满300个,又是低价收费路线,年收入不到3亿円。但光是20多个教练的工资成本,就占了接近一半。再加上场地租金、运营费用、各种税...大辉父亲等于是在给员工打工了。关键是,他还想多加几个项目,好养活即将毕业的几个新教练。
每个月给大辉那么多零花钱,莫不是怕大辉在东京丢了大阪人的面子?
大辉父亲又问道,
“浅间君有参与家里公司的经营吗?”
“没有,我只做投资。包括对家里的投资。”
浅间这时想到的是,这个周末就把1000万円寄回家里。不知道听到自己编的那个[7年卖身契]的理由,老爸会不会信,老妈会不会哭。
大辉父亲和浅间两人又聊了一下武馆的经营细节,完全把大辉抛到一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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