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命令下达,军营的院子里顿时响起了杂乱而又急促的脚步声,几个哨长匆匆跑向自己哨的营房,去传达准备开拔的命令。
帮带李玉林和总教习刘长发两人,也带着两名文案跑去喊来管带直属的棚长胡大裘,安排他的人去营中长夫那里,由这一棚士兵分头带队,去帮助负责军营粮饷以及负责武器弹药的两个委员那里,帮他们整理粮饷军械。
腾管带的住处是一個套间,外面是客厅,里间是他的卧室。
腾管带匆匆走进卧室,从床下拽出一个棕色牛皮箱,掏出钥匙打开,掀开箱子里上面放置的衣物,对于箱子里的几百两银子丝毫没有在意,而是继续把手伸进箱子下面,掏出两个沉甸甸的布包,然后重新合上皮箱锁好。
随着脚步声,外面走进两人,是营中的两个书识跑进来,其中一个还提着一个装着开水的茶壶,开始给腾管带沏茶,另一个书识则开始帮助收拾腾管带的物品。
腾管带并不理这些,而是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两个沉甸甸的布包走到外间客厅里,用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打开布包,随着布包的打开,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支插在棕色牛皮套里的手枪,只是这支手枪要比他现在插在腰间枪套中的勃朗宁左轮手枪要大上许多。
腾管带用微微颤抖的手打开枪套,从里面掏出那支蓝色烤漆的大号手枪,呈现在他眼前的正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德制毛瑟手枪c96,也就是俗称的盒子炮、匣子枪、大镜面。
腾管带手中的这支毛瑟手枪,有着长长的弹匣,这是二十发的弹匣,在国内应该被称作镜面匣子枪。
看着这把终于把他拉进现实中的手枪,腾管带不由一阵恍惚……
在他的时间概念里,仅仅几个小时前,他还是一百多年后,军事学院的一名教授现代世界战史的助理讲师,可不知为何,仅仅是因为一次军校时同学聚会醉酒,他就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距离他的年代整整一百多年前的清末,而且还是令国人蒙羞的多灾多难的庚子年。
在他被炮弹炸昏醒来后,不仅从围着他的那些辫子人物,以及裕禄的袍服和他的仙鹤补子上,他看出了异样,他脑中莫名其妙多出的记忆也提醒他,他穿越了,是穿越到一个和他同名同姓,同样叫滕毓藻的大清武卫军管带身上。
尤其是后脑伤口真实的剧烈疼痛,更让他确信,他不是误闯进影视拍摄场地,他所面对的一切都是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现实,虽然他现在依然叫滕毓藻,可他却已经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滕毓藻,而是十九世纪末的滕毓藻了。
或者,也可以说,他现在是大清武卫军管带滕毓藻,再也不是助教滕毓藻了。
让他感到欣喜万幸的是,这个滕毓藻并不是这个时期一个庸碌的清军军官,他是国内首个接受西方军事教育思想体系的北洋武备学堂一期毕业生,甚至他还在十多年前,有幸被当时的直隶总督李鸿章保送到德国学习军事,和他同去德国留学的四人中,就有日后大名鼎鼎的北洋巨头段祺瑞。
只不过,这个滕毓藻生性耿直,治军严厉,回国后先后去了几个地方任职,都不被他的顶头上司所喜,最后只好又回到北洋武备学堂任教员。
好在光绪二十四年,也就是前年,直隶总督荣禄组建新军武卫军,不甘寂寞的滕毓藻才终于得到荣禄的赏识,调他帮助遍练新军。
新军初成后,荣禄不再兼任直隶总督,又把这个滕毓藻推荐给接任的军机大臣、礼部尚书、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裕禄,甚至还把滕毓藻亲手遍练的武卫军前锋军的一个营交给裕禄,裕禄更是直接保举滕毓藻为前锋营正四品管带,统领这一营新军。
裕禄虽然也曾担任过盛京将军和四川总督这一类掌军将领,可对于新军完全就一无所知,因此对于滕毓藻这样有留学背景的北洋武备学堂毕业人员,也极为认可和信任,经常会让其参赞涉及新军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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