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种了八亩的苞谷,一大家子起早贪黑的忙活了五六日,才都收回家里来,又趁着大中午日头高做不得其他活的脱粒,前前后后忙活了大半个月,终于将所有的苞谷晒干进仓,总算可以歇上一口气。
这不,没几日,就又进入了棉花的抢收中。
农业社会,男耕女织,除了口粮,自然也少不了种棉花。
一亩棉花差不多能产八十斤籽棉,加工成皮棉能有四十斤左右,一斤皮棉市价六十文,一亩的出息就值两吊四钱,比水田的收益都高,而若再将棉织成布,十斤皮棉能织一匹布,一匹布可作银一吊,如此,一亩棉花的出息就能有银钱四吊。
是人都知道棉田出息高,都恨不得把旱田全拿来种棉花的好。
可布除了棉花,还得要织布机织才行,而织布机贵,一台织布机便要十好几吊银子,因着老袁氏会织布,大嫂老张氏不会,李老爹当初同他大哥分家就分了他娘的那一台织布机,因此少分了银钱的。
这些年来,四个儿媳陆续进门,也只黄氏和蒋氏会织布而已,这台老织布机早换了台新的,老袁氏和两个儿媳每个月轮换着织布,歇人不歇机,一个月也才能织出一匹布而已。
再加之家里人口渐多,要吃不少口粮,是以,李家只拿了三亩旱田来种棉花。
虽只三亩,但收棉花是个细致活,讲究的是手巧心细,老袁氏不放心儿孙大老爷们的收不细,所以每年这三亩棉田都是自己亲自下田,再带了儿媳和孙女们帮忙的。
在收苞谷中担主力军以及不久后的秋收稻子也是主力军的男人们便还可以接着休息休息。
天不亮,老袁氏便带着儿媳孙女们出动了。
李家的旱田都在村东头那面,比较偏,这都是李老爹当初分了家后带着几个儿子前前后后花了几年的时间开垦出来的。
那会儿朝廷大肆鼓励农民开垦荒地自耕,开出来的地便是自己的,可以落田契,且前三年都不用交税。
所以李老爹带着儿子一气的就开了十六亩出来,连着分家得的六亩旱田,一共便有二十二亩旱田。
除了已经收了的苞谷的八亩,现还种着三亩的棉花,七亩的红薯以及两亩的花生两亩的豆子。
当然,除了二十亩旱田,李家还有分家得的十亩水田,都在村南那一片,现都种着水稻,稻穗已然金黄,过不久的便要收割了。
先走过自家的花生田,老袁氏少不得停下来看一看的。
石榴便随着她奶的脚步停下来,目光却是透过麻麻亮的天,顺着丘田望向了不远处的清河。
这条清河从村东流向村北,自村口的石桥底下淌过,一路蜿蜒而去,听说最后会汇入洛水城外的洛河。
洛水城。
石榴幽幽叹了一口气,穿来这里十二年,她还从未进过城呢,即便这城离她只有四十来里路。
她去得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她娘宋氏的娘家,离下河村十几里的黄花沟。
不过总有一天,她肯定能进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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