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雍伏在案牍前处理着军中钱粮和各项杂七杂八的政事,协助他办事的官吏忙上忙下,毕竟刘备麾下文臣少的出奇,作为太守的刘备是论外暂且不提,单论文学与治政水平,放眼整个军中,能高过他简雍简宪和,还真就找不出第二个了。
故此大小公务像大山般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当然刘备不可能逮着简雍薅,缺文臣?缺治政的贤才?那就去招,招不到就自己养!
于是刘备从军中发掘出许多有天分的士卒,经过简单的训练,便交到了简雍的手上。
不得不说,对于刘备的眼光,简雍向来是佩服不已,入伍前的士卒们大抵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认不清辩不明,能写出名字的都算是贤才。
就是这样一支由农夫匠人商人游侠的队伍里,还真被刘备挖掘出来不少可堪一用的人。
虽说简雍以自己的眼光看去,这些挑选出来的官吏,还很稚嫩,处理公务方面,说声勉强都算是夸赞了。
可是他们成长的速度,连简雍都感到啧舌,原先跟在他屁股后面问东问西的,如今能够应付一般的政务,要知道这并非是一人,而是这群人皆是如此。
令简雍更加感到意外的还在后面,要知道光有能力有天赋还不够,最为关键是态度是性情。
这点非常好理解,下至坊市,上至庙堂都是如此。
偷奸耍滑的小贩和一心窃国的大贼,就算是孩童都知道肯定是后者酿成的危害要大。
没能力蠢笨又坏的小贩不可怕,有能聪明又坏的贼才叫人胆寒。
幸亏这类人,在府君的军中完全没有扎根的土壤啊。
简雍感心里叹道,实话实说,其实他很能理解军中的士卒的想法,毕竟身为太守的府君,完全不在意身份,与士卒同吃同住,教其识字、算学,恨不得将所有好的东西一股脑的塞他们,又像個兄长般告诫什么东西不能吃,要注重洁净,能对每个人的家境如数家珍,会拍着他们肩膀说‘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
哪怕是有脑子不清楚的混账东西违反军法,还死硬赖着不认,鼓动士卒想要他们为自己说出声时,迎来的却是足以将其淹没的口水。
然而别的上官呢?
就算是没见过其他的郡守,士卒们对县尉动辄打骂县卒有所耳闻。
士卒们的眼睛是雪亮的,胸膛里的心即便是肉长的,也能感受到刘备无言的温情。
有这样的上官,又有谁不愿意为他效死呢?
不过真当有人发自肺腑的说出:“府君,您的恩情我无以为报,今后我这条命就交到您的手里了!”
而刘备会摇摇头,扶起他,像是兄长训斥不懂事的胞弟一样,“不要这样说,我才二十有五,活的都是糊涂,你还年轻,我不需要你的性命,这种东西自己拿着便好。”
训斥完后刘备会继续说道:“还有不要为了我,同袍,要为自己,为我等共同的志向。”
将这一幕幕看眼里的简雍都感觉胸膛里生起了一股热意,更何况与刘备面对面的士卒呢?
“啪”
竹简跌落在地的声音响起。
简雍这才如梦方醒,他看着叠在案牍上等着他复核的竹简,懊悔的拍了拍脑袋,怎么能在处理公务的时候走神呢?我真是该死。
“报——”
护卫急急忙忙的冲进营帐。
简雍头也不抬,随口问道:“何事?怎么如此慌张?”
“简主簿,刘府君来了!”护卫焦急道。
“什么???”
简雍捧着竹简的手都不由的一颤,要是被府君撞到没有听从他的吩咐好生休息那可真就糟糕了!!!
慌张的简雍连滚带爬匆匆起身,哪怕是竹简砸到手臂也不管不顾,逃一般的快步跑到主位。
主位无论是桌面还是椅子都比方才的位置要高,但就是因为过高,竹简拿来拿去委实是浪费时间,影响效率,特别是桌面摆着的茶壶和茶,这是影响他处理政务的速度吗?!
若是令人端出去,府君一来,那不是糟糕了吗?
就在强装镇定简雍为自己添茶的时候,帐外刘备与人相谈甚欢的声音闯了进来。
简雍忙端起茶杯,身子朝后一仰倚靠躺椅,摆出惬意的姿态。
“华先生,今后有什么疑惑您可以询问宪和,宪和极为善长政事。”
“好好好,刘府君,我会与宪和好生相处。”
随着两道声音进入营帐。
眯着眼的简雍也看清了进入营帐的人,正是自家的主君刘备刘玄德,以及平平无奇的男人,不过观看其眉眼竟有几分眉慈目善,是益德回来了?还是云长回来了?亦或是府君从哪里寻来的?
姓华?
好生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怎么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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