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垂眸轻笑了起来,可是何忆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的时候,有一种他有几分失落的错觉。
他们也就这样的絮絮叨叨的讲了很多话,各种零碎的事情让何忆也逐渐就要失去了听下去的兴趣。
他们陪伴彼此的日常太过于无聊,他天天都会去找她,虽然看起来气质非凡,可是,他时常的行为却都像是个登徒浪子。也不知为何的,她也从讨厌变成了逐渐接受。
有时她一进房间就会看到阿言正对她从外面玫瑰花丛里摘得玫瑰花插花沉思,他的眉头微颦起。似听到她的脚步声,这才抬起头向她一笑,而那个女子立刻忘记了质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所以
当突然找不到男子的行踪时,何忆便迅速的睁大了眼睛,她觉得自己好像可以感受到那个女子的慌乱,毕竟已经是习惯的事情了,突然而来的慌乱,只会让自己不安。
她找遍了府邸,都没有找到那个容颜绝美的少年。失落的回房途中,管家告诉她:“阿言说只住一个月,已经走了。”
她觉得不知所措,而同样的,何忆的心也是慌乱不已。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
那是否说明,无论是幻境,还是梦境,和这个人也就没有了什么联系?
那个女子失落地回到房里,坐上他常坐的椅子,拨弄着玫瑰花。沁人的香气幽幽地从指间漫到心里。她忽然睁大了眼。
叶丛中,藏着一个小小的香囊。浅紫的绣样,小巧的囊身,和散发的袅袅玫瑰花香。将手指轻触上去,其中封印的记忆顿时汹涌而出。
她记起来了,十年前的那场兵荒马乱和父母无情的抛弃。她也记起了混乱的沦陷灾民,邪笑着向她伸出手的军官,更想起了把她护在身后,被那军官打得雪染满了白裳的凌哥哥!
那时,倒在血泊里的凌哥哥,向人群中的她绽出了一个倾国的笑容。她送他的香囊跌在地上,红得刺目。她听见他说,再见。
素素抓起香囊就往外冲。
城郊的草地上,美丽的少年躺在地上看着星辰,忽然一笑。
她……还是想起来了。
三月微风暖,桃花缤纷,青妉趁着暖阳不厌其烦的翻动着竹匾里的桃花瓣,打算酿几坛桃花酒。
苏白踏进了她的小院里,带了一身的哀伤。
青妉沉默的喝了一口浮罗春,皱了皱眉。
问他:“你要去昆仑?你就这般的在乎她,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要?”
十年了,看着这只如此执着的马妖,他如此为了那个女子不顾性命,青妉的心有些动揺,有种莫名的情绪,那时,她想这大概就是人间所谓的心软吧。
苏白低垂了头,呐呐而言:“她是我喜欢的人。”
青妉冷笑了一声:“黄泉碧落花,昆仑不死药,这两样东西都可以救她,可无论哪一样,都不是你能取到。”
“我知道,你可以拿到,只要可以救她,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那便把你的命给我”青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不缓不慢的出声。
“好”苏白抿了抿嘴角,坚定而执拗的转身离开。
九州之巅,昆仑之山,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溺者,死。
七月流火,天气转凉。八月白露,九月霜降。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已经到了鸿雁南飞的十月。
整整七个月,他们爬过了十八座山,终于到了昆仑山下,苏白身上早已鲜血淋漓,妖力也所剩无几,却在看到弱水时眼睛亮如星晨。
青妉看着那弱水三千,荡起缕缕碧波,她拔下了一根发丝,吹了一口气,发丝飘飘荡荡的飘到水上,片刻就沉入水底,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青妉冷冷的看着他:“你还可以有一次后悔的机会。”
“不,我要救她,哪怕是死,也要救,这是我亏欠她的”
苏白掐了口决,化了马身,那是一匹雪白色的马,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像是一座白玉雕像,却长了一对薄如蝉翼的羽翼,苏白前脚微弯,蹲下身,青妉纵身一跃,青裙翩翩,宛如飞鸟,坐上了马背。
青妉伸手摸着他的鬓毛,脸埋在柔软的马颈上,有些闷闷的出声“苏白,若是就这样溺死,你后悔吗?”
“我有什么可后悔,青妉,若可以拿到不死药救活苏眉,从此以后,我便再无牵挂。”
苏白纵身一跳,却没有沉底,而是飞起来,他带着青妉游到了神下之都,青要之山,苏白的妖力耗尽,化了原形,一匹白玉雕成的白马,一颗碧绿色的珠子从白马的胸口飞出,慢慢的飞到了青妉的手中。
青妉看着化成了玉雕的白马,昆仑山熟悉的景色,心里有一丝疼。
浩浩昆仑之癫,紫荆花树树上,青妉手握碧笛,羽翼轻颤,吹起一首还魂之曲。
曲毕,一滴清泪落入弱水中,无影无踪。
“后悔吗?青妉”一身白衣的男子无声的站在弱水边,悠悠问道。
“没什么可后悔的,我的回归,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陆吾神君。”青妉冷淡的望着他,无悲无喜。
“是啊,三危山已经一千年没有你的笛声,整个昆仑都寂寞了一千年,西王母也很是想念你,青鸟”
是的,青妉的原身是青鸟,苏眉的死,不过是她的一场骗局,为取回她百年前被玉马苏白吞食的沙棠珠。
昆仑有树,其名沙棠,食其果,可以飘洋过海,踏水不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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