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三章 ——无处寻(15)(2 / 2)花霏何溯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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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曾想过如果不杀何忆,会怎么样。可他还是动手了。他想要的终究只是那么一点归属感。她不能给他。所以他杀了她,利用了她。

只是后来他每每梦断醒来,看见再的不是辉煌庄严的九重天,而是昔年那道单翼痩影。

少年所持的竹笛中,少年吹奏竹笛,声如天籁之音,群妖听之却如受煎熬,纷纷逃离此地。

此后多年,少年常来洞府吹奏,一道虚影翩然起舞,宛如那绝美女子的风采犹在眼前。

手持红弓的清俊男子眯着狭长的凤眸,箭头看准了对面模糊不清的红衣女子,一触即发。

红衣女子垂着头看不出神情,背后双手尖利的指甲却刺破了荷花的茎。她蹲下身,雨幕里,只有一抹模糊的红色和顺水飘远的花瓣,宛如女子悲凉的唇色。

“动手!”

矢划破长天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成了的。空气颤了颤,红色的衣袂翻卷,如同炽热的烈焰。

“讲到这里,众位是否该献给先生一杯茶?”

女子兜帽下的青丝飘覆,掩住一身蓝衣盈盈生光。

性急的早已张大了嘴巴:“结局呢”

蓝衣女子笑了起来,巴掌大小的脸上竟然生出一丝怀念的光彩来:“那人最爱穿蓝色的衣裳,那一日却刻意着了红色,意在引他动手。只怪他手下留情,而那女子亦翻身逃开,所以只堪堪折了一条腿,算是了结。”

女子打了个小小的哈切,精致的面颊上流露出几分可爱来:“故事完了,先生有些累了,众位请回吧。”

夜深而月皎洁,方才深困的女子此时却一身红衣站在荷花池畔,风吹动漪澜,满池清香。

“杀了他!”

女子蓦地笑了,神色几分委顿:“这么些年,你就只会这么一句?”

他肃立:“除此之外,你我再无他言。”

“罢了。动手。”

“上一回”,他蓦地几分脸红“你的伤……”

“动手!除此之外,你我再无他话。”

“也好”,他咬紧了唇绷起弦,矢对准她的方向,一触即发。

他忽然慨叹:“这么些年,我只当你我之间是一场做戏。那一年我引烧龙山,是该死的。如此,你便可不再与我纠缠吧。”

他一顿,要想收势已来不及。他眼睁睁看着长箭尽数没入她的身体,而她仰倒在地,展颜微笑:

“此生了结。”

她醒来的时候,月色已经悄悄隐去,甫一抬头,朱红荷花满池。

“姑娘醒了?姑娘血衣染尽,实不能再穿。姑娘若不嫌弃,将就小生买这衣裳穿了吧。”

她低头丈量衣裳是她最喜欢的蓝色还挺合身。她窘迫而怀疑的抬头看他,半边苍白的脸隐在面具里,没有半分熟悉。

“谢谢。先生名姓?”

他似是有些窘迫,半晌才答:“姑娘唤我李先生便好。”

平静的日子对青惑来说多么难得。从前她每每与他对峙,血衣尽染,不得不穿红衣,平日在外说书挣钱买衣裳,只因腿折法力消退。而如今,她每日帮着手艺人方生打打下手,日子倒也清闲。

只是,闲暇下来总会想起雁荆。

那一日,天雷滚滚,他的心里陡然升起不安,却道不清为何,只紧了脚步赶去门口。

有人倒在地上,鲜血淋漓,是那个人。

“孽徒,私放罪人。动天雷,杀!”

何忆已全然明悉,泪流不尽,埋首在他颈间。

“那时你说,此生了结?”何忆撑着笑了笑,气数已尽,“我对你,永生不会了结……”

满池荷花残如血,惊风吹落,飘起白昼,是宵尽了。

这画来历不明,季礼只觉其中有诈,让下人拿去扔了。待下人拿了画要出去时,他目光扫过那只鹤,神情凄楚哀怜,迟疑了片刻终是决定挂在书房中。方再细看,那鹤仍如昔日骄傲昂首,不曾悲恸。

说来也怪,自挂上仙鹤图,府中先后传来连连喜讯。加封赏赐,成亲三年未育的夫人怀了喜,缠绵病榻的老将军隔日能下床走动。

于是信奉神佛的老夫人命人将这名家之墨挂在了列祖庙堂上,日日祭拜。

他不单喜鹤,也喜荷,盛夏之际,他养的满池荷中冒出了朵稀有的绿荷。

大多世俗人难见罕物珍宝,慕名来访之人甚多,其间不乏王候贵胄。

蝉鸣聒耳,他握着玉酒杯,隔着人远望着白荷红菡萏里惹眼的绿荷,舒展着淡青色莲瓣。绿荷虽绿,却像是个红裙白衫的姑娘。

不久有流言飞传,说是他得仙人相助,誓要一统江山。

天城主闻此事心下只觉蹊跷,执着黑棋的手一顿:“这绿荷罕见,将军好福气。”

聪明玲珑如他,自小尔虞我诈,听出言下之意不由紧握白棋子,甩袖拱手跪在城主面前,朗声道:“臣为城主万死不辞,城主所求之物自当献上。”

此战局势难以扭转,胡人率十万精兵,攻破前线,伤亡无数,且南疆身陷大漠,胡人有极大优势。

众人心知肚明,这战凶险恶劣,他只能葬死于此。

但城主已起疑心,此番举动只为借机除去他。他手握重兵,何尝没有野心,故流言四散他也不曾辩驳。

短短两日,胜负分明。一群残兵败将被胡人精兵所围,他身中三箭,伏在马背上喘着气,即使狼狈也不曾投降。他想自己一生羁绊利益,死了也无遗憾。却有什么微小的东西在衣服里乱撞,他将手伸进去,托出一只红色的蜻蜓。

也不知何时被困了进去,因为撞击导致蜻蜓透明翅翼破旧不堪。他轻叹,小东西,终是难为你陪我一同死了。

狂风忽起,火苗迅速蹿起,大漠缺水,胡人与残兵眼睁睁看着红色火海逼近。

那一年,北市一战凶险,大漠起了火,唯余他幸存。

所奇的是,原先挂在祠堂的画无影无踪,满池的荷花一夜枯尽,夫人不慎摔落腹中胎儿,老将军中了风,将军也被莫名革职。

或许只有他知道,因他喜鹤便成了名画仙鹤的那人,因他喜荷便成了满池荷中一朵绿荷的那人,因他曾救她一命便化成蜻蜓尾随他,后来为他纵火犯下天罪的那人,以命抵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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