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不用了,还能不信孙老丈,额,一贯是多少的?”
孙老丈哈哈一笑,“东头太公庄上换的,七百四十钱一贯。”
“银子换的?这太公心黑,老给换些大钱充数!还有那旧钱烂钱!”
“哪家的太公不是如此,存新钱花旧钱,如果是银两还要折些。”孙老丈无意多解释,大家都心知肚明,嘴上骂几句也就完了。
“我回去就张罗,给宝儿置办衣衫,做两套大的,我这伯伯也不是白当的。”
“好了,都没有异议了吧?”
这下二人都点头应允了,孙老丈一抬眼:“王秀才,请来执笔?”
王昆仑一愣,小时候报的书法兴趣班抓过毛笔之后就再也没抓过了,双手扣在背后比划拿笔的姿势,“我观孙老丈文笔虬劲有力,还是请老丈执笔吧。”
孙老丈容光焕发般一笑,拱手四处一礼,“那老朽就执笔了,王秀才,请出保书一观。”说罢铺开纸张,拿镇纸压好,王昆仑打开包袱取出那张保书,这玩意现在就是自己的身份证,丢了什么也不能丢了它。
孙老丈请了保书传视一圈,看清了那个鲜红的红泥大印,都点点头,孙老丈抄写了台头,把保书还给王昆仑,开始一一抄写条款,王昆仑看着一列列字迹下来,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合着这张原稿上的字都不是孙老丈写的啊!除了还算整齐的排列,字迹大小不一,处处透漏着孙老丈的意气分发,这撇甩出去,这点又重又浓,真是辣眼睛!
王昆仑找了个坐头坐好,盘算着这一切:十一贯钱,听着是一贯七百四十文,也就是8140文,不知道自己那块银子换了多少贯。李六得了十一贯现钱,卖了侄儿六年,那这六年李宝家里的田产都是由李六照看,如果是李宝在家,那多少会知道自己家收入多少,李宝这个半大孩子出力的同时,也是个定时炸弹,要吃喝穿戴,大了还不一定受管制,虽然把侄儿卖出去损失了一个劳力,但是仔细算来是相当划算的,看来孙老丈已经提前给他说透了,刚才的一时推荐,也就是一时想法而已。
李宝这里虽然钱没得多少,六年下来给五六贯就得了,可是吃喝什么的都要自己负担,没听说半大孩子吃穷老子吗?还有就是李宝是来当书童的,可以读书认字,这样算下来是不亏的。
孙老丈写好一张,晾在一处,又等一会第二三张也写好了,晾好了,互相应对看有没有错处,王昆仑三张都看了,不得不不佩服老丈的笔力,字迹虽然看不上,但是一个错字都没有,想想自己上学时候写字还要图黑蛋,好惭愧。
“都看好了吧?来画名吧,王秀才先来!”
王昆仑一愣,到底是逃不掉,倒是想从身上摸出一支碳素笔签名呢,可惜没有啊,想了想,装模作样拿起毛笔喂了墨,有点臭啊,如果不想被人发现自己这个秀才连毛笔字都不会写,那只有一种办法了:草书!必须还是狂草!
在脑子里过了几次比划,要想好,要连签三张,差别太大一样被人笑话,从现在开始自己叫王伦,王伦!可别写错了!
王昆仑酝酿了半天,四个人看着有些蒙!签个名费这么大劲?王昆仑尴尬得一笑,挥毫一蹴而就,还好,还好,不错!不错!再来!再来!
王昆仑落了笔,三人点了点头,孙老丈却是一皱纹,写契书哪有签草书的,谁家写名字不是工工整整写清楚,不知道的哪能看出这是王伦两个字?
孙老丈倒是忍住没说什么,这也许是秀才的习惯吧,又请李六,保人都署了名,最后摸出一小盒红泥来按手印。
王昆仑有些凌乱了,自己十个指头排了一行,最后叫出了李宝,也是按了十个指头。
孙老丈满意得看了看,递给王昆仑李六一人一张:“好了,契书已成,今日算起,不过宝儿爹娘新丧,还需守孝,先随李六回去,过了头七,发了丧事,第八天再来随王秀才走吧。”
李六一笑,亲昵得接过李宝,就准备带走,孙老丈接着道:“两位保人一人一百二十钱请笑纳,主保人二百钱,笔墨文字一百钱。”孙老丈手头利索,一人一个钱袋,从自己身后摸出来放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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