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你呀,说了你也不听,这刚过完年,就又是肉又是罐头的,咋你们知青的补助发下来了?”
李秀芝笑着摆手拒绝,双手抱起饭桌往外走。
“可别提了,就八九月份发了两个月的,剩下的一直都欠着呢,口粮也是……”
孙建平抢过桌子,搬到正屋,小兴文也抱着罐头瓶子,兴冲冲凑到妹妹身边,夹起一块,“来张嘴!”
“哇好吃的!”小月月急忙扔了嘎拉哈,张开小嘴,一口咬住哥哥递来的黄桃瓣,小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李秀芝看到这一幕,感觉心里酸溜溜的。
大人苦点没啥,可这孩子……
唉!
“爷爷你看,今天菜里有肉呢!”
吃晚饭的时候,小月月夹起一块?得有些发硬的肉片,送到老头嘴边,老头笑着摆摆手,“乖孙吃,爷爷吃够了。”
“噢……”
孙建平也夹了块肉放进小兴文的饭碗里,老曹皱着眉头,“徐金山这个王八犊子,有点糟钱不知道咋嘚瑟了,还给你二斤肉……”
“我自己买的,可不敢踏他的人情!”孙建平连连摆手,剩下的七斤多肉他还存在小瓶子里呢!
“这事对,老徐那人贼隔路,你吃他一块东西,他能墨迹一辈子。”老曹唏哩呼噜把高粱米水饭吃完,擦擦嘴,“那啥,队里又下通知了,说是搞什么夜校,一家派個代表……等会吃完饭都去队部,听课学习!”
“艾玛真能整幺蛾子!”李秀芝又给孙建平盛了一碗,“都学习啥啊?”
“学习上头的方针政策,讲讲大好形势。”老曹叼着烟袋,慢悠悠往里边压烟叶子,“人家别的队早就整了,咱们这不是进山找木头耽误了嘛!”
他趿拉着鞋下了地,“我先去了啊!”
说完老爷子披着棉大衣,叼着烟袋走了出去。
“一天天的正事不整,扯犊子一个顶俩!”李秀芝嘟囔一句,见儿子正用手往外拨楞高粱壳子,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能吃吃,不能吃别祸祸粮食!一天天的,净整这虎出!”
曹兴文挠挠头,可怜巴巴端起饭碗,把高粱米水饭唏哩呼噜吃完了。
村部里烧得热气腾腾,大铁锅里坐着热水,三老四少都来了,炕上、地上都坐满了人,妇女们把笸箩也端过来,一边“学习”,一边做针线活。
“这不是老徐大娘吗?瞧您这一脸喜气的,都忘了门冲哪边开了吧!”
众人调侃着,老徐大娘老脸有些红,一屁股坐在炕沿上,“你们可别臊我了,我也不想啊,可谁知道俩孩子自己好上了!”
“金刚那孩子不错,要个头有个头,要模样有模样,又是下乡的知青,有文化,你们家可是娶了个好姑爷啊!”
“我听说金刚他爸是京城什么局长?”
老徐大娘的脸上露出一丝不经意的笑容,“啥局长不局长的,我们就是图那孩子人好,能真心实意待我们家二丫,就行了。”
众人正唠着呢,王金刚和徐二丫一前一后也进了屋子,无论男女老少都冲他们笑,臊得徐二丫脸蛋通红,急忙低着头坐在母亲身边,晃着两条腿,羞得不敢言语。
王金刚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迎春烟,散给众人,老曹笑着接过来,张子义却黑着脸,一把推开。
啥人呢这是!
欺负人家大姑娘,钻苞米秆垛!
也就是现在把你给救了,要是搁二十年前,敢在老子跟前轧花窑,早一刀子插了你!
王金刚闹了个没趣,自己叼上一根烟,找了个犄角旮旯坐下,老曹瞅瞅人来的差不多了,清清嗓子,“都别岔咕了,撒么撒么看看都谁家没来,咱们抓紧的吧!”
老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叠得板板正正的报纸,咳嗽一声,“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在XXXX的英明领导之下……”
孙建平坐在一旁,怀里抱着小月月,一脸笑容看着老曹读报纸上的社论。
小月月则一脸幸福的享受着哥哥给她的高粱饴糖,歪着小脑瓜靠在他肩膀上,长长打了个哈欠。
“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缔造新的辉煌!”
老曹念完,还不忘举起拳头挥舞两下。
哗!
众人纷纷拍起巴掌,李秀芝见老爷子读得口干舌燥,急忙给老公爹倒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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