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布哈哈大笑,走过去重新点燃了蜡烛,“如今乾隆已经六十岁,就算再活十年又如何,我莫子布今年不过二十有三,十年后方三十有三。
若天时不在炎汉,那我就教养一个儿子出来。”
林乔荫看着莫子布,对着他一个大礼参拜,有些惭愧的说道:“大将军做的,是兴亡继绝的千古难事啊!成与不成,天下的汉人都应当感激、追随。
只可惜我林乔荫老母尚在,儿女尚幼嗷嗷待哺,实在放心不下,无能舍命追随。”
莫子布坦然一笑,“樾亭兄休要如此,我莫五在天南,目前做的也只是保存衣冠之事,所为者,也不过是存个希望的火种而已。
且大丈夫做事,怎能让人违背孝道,断绝人伦呢?”
莫子布刚才其实也有点激动,话说的有点过深了。
他对这个林乔荫在历史上没什么印象,也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他的人品,是以到了此时,又把话往回挽了那么一点。
“樾亭兄若是看见同为华夏的面上,能为我多多寻一点人才下南洋,那就是天大的帮助了。
你看莪这里,有时候连个文吏都要自己充当,实在是太缺人才了,就算是老童生,只要他愿意到我这养老,莫某也倒履相迎。”
林乔荫点了点头,也明白,如今就以两人的关系,不能再继续深入交谈下去了。
再谈下去,对谁都不好。
而且在他看来,莫子布未必有坚定反清的心,而他也没有抛家舍业跟随的觉悟。
“在下省得,回闽之后,一定多多为大将军宣传,使闽东百姓知道南洋有此一乐土。
我看河仙百业兴旺,大将军手握可以击灭缅酋白象王的虎狼,若得过百万汉家儿郎追随,足以成就南洋基业。”
说道最后,林乔荫还是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若有三五同道,我林乔荫也会让他们知道,在此远隔重洋的大洋之南,有天不绝炎汉。
漳浦蔡氏,当朝蔡老大人也是知道华夷之别的,只是有些事迫不得已,还请大将军大人有大量。
值此时刻,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的多。”
莫子布点了点头拱手对着林乔荫还了一礼,一切尽在不言中,他回到福建后会做什么,就全靠他自己的良心了。
若是时间检测出这个人可信,那么在莫子布快全有安南之后,就可以用他。
用他来拉动大陆上势力最庞大,且对满清恨意最深的文人士大夫阶层了。
送走林乔荫后,莫子布立刻把武世营找了过来。
“安排几个能说会道的吏员,选几个漂亮风骚的真腊女子,一定把跟着林乔荫来的那四个旗人哄开心。
每人可送礼不超过二百两,若是要超过,你就去亲自把关。”
。。。。
西元1771年四月二十,满清乾隆三十六年三月初六,林乔荫回报册封使团主使庆桂之后,庆桂亲临河仙。
乾隆对于河仙莫家的封赏终于下来了,果然没有莫子布想要的一个十三行位置,但也不算吝啬。
乾隆赏赐了他认为的河仙之主鄚天赐一套亲王级别,绣九蟒的蟒袍,以及相应的顶戴花翎、朝珠等等。
不过这套衣服,不是让鄚天赐穿的,而是要专门陈列供奉起来的,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赐服。
可能乾隆也知道,他赐服莫家也不会穿,于是用了这么一种方式。
此外还有大量的金银器具,家具器物,甚至连装槟榔的香囊荷包都有,林林总总,价值大约有三万两左右。
然后有趣的事情来了,清点物品的莫子布堂叔莫宽跑来悄悄告诉他,船上搬下来的物品,只有名单上的三分之二。
好家伙,莫子布大为惊诧,内务府这帮子人,是真的要钱不要命啊,他们连这个钱,都敢克扣。
而且莫子布还真的发现,他好像没什么好办法来给这些人造成损失,只能在心里说一声,牛逼!
最后,重头戏来了。
乾隆为了酬谢莫子布的功劳,也让全天下看看他爱新觉罗.弘历,绝对是有功就加倍赏赐的主,给了莫子布一个他此前从未想到过的红利。
那就是自今日起,从南洋往发往广州锡矿船之红单,就是能过海关的报关单,全部只发给河仙。
由于此时大陆只有广州市外贸口岸,也就是说,从现在起,所有的锡矿船,没有加盖河仙朱印的红单,就不能进入大陆了。
嘶,莫子布倒吸一口凉气,这一招还真是狠啊!
按目前的数据,所有的锡矿船中,大约有百分之三十五是由河仙莫家粗选后发往广州的。
这一项的利润,每年大约是四十万两上下,占了河仙全部财政收入的百分之五十七还多。
由此也可知,全部的锡矿贸易利润,大约在一百二十万两左右每年。
虽然乾隆的这个特许,不会让莫家全部吃下这一百二十万两的利润,因为大概率莫家至少有一半只能卖许可证,不可能全部包揽。
但莫子布估计,这么一来,锡矿贸易的利润,也很可能会增长到七十万两左右。
这笔钱,足够买到河仙山下的人心了,也能给莫子布的事业,带来充足的财政保障。
但是相应的,要是因为莫子布个人原因去挑战满清,导致丧失了这一笔收入,他也很难承受住各方的压力。
“十全老儿,真有你的!”
莫子布由衷的感叹了一声,即便在最圆满的操作无法进行的情况下,乾隆还是打出了他几乎是最漂亮的一招。
他把一根带着肉的大骨棒与一根狗链子组合到了一起,然后喂到了河仙莫家的嘴边。
莫家则根本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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