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呻吟,在战场此起彼伏,初时笼罩战场的火药烟雾,已经基本消散。
横七竖八的尸体,伴随着横七竖八的旗帜,纷乱的躺倒在地上。
偶尔的人体抽动中,间或夹杂着旗帜的微微扬起。
城头上,阿迦达王已经失去了踪影。
山头上,太阳已经开始昏黄,它也将很快失去踪影。
无数面带惊恐,身上沾染着大量鲜血的暹罗士兵惊惶地的四处乱跑。
他们只要看到暹罗军多的地方就涌过去,哪怕这些暹罗军也已经处于马上就要崩溃的边缘。
就如同急着归巢的鸟雀,但更像是扑火的飞蛾。
烟火了了间,郑信在这片山坡向四处看去,还竖立着暹罗旗帜的兵团,只剩下了碧武里、达、柯叻三面认旗了。
这表明,出城的六支军队,只剩下他,郑泰,以及阿迦达王的心腹披耶柯叻的军队了。
郑信环顾四周,若不是在战场上,他真的就想要大哭一场。
因为他的三千军队,已经只剩下不到两千了。
这些人,大多是他的潮州乡党,每个人都跟郑信沾亲带故,很多都是郑家的族亲。
也只有这样,这些人才会跟着他死伤超过四成,仍然没有崩溃。
“信,我们往城内退去吧。今日一战,我们潮州人,对得起暹罗国,对得起自纳黎萱大王以来重用我们的历代诸王了。”
陈联走过来劝道,他已经砍断四把剑,身上满是伤口,衣服上还在嘀嗒的鲜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郑信点了点头,正要回答,突然听到一阵惊呼。
他抬头一看,一支打着碧武里城旗帜的军队正在往这边奔跑,他们身后,大量缅军如同乌鸦一般在追赶。
“大家随我去救阿泰兄长。”郑信赶紧拔出佩刀大呼,带着疲惫不堪的一千多人冲下山坡接应。
若说是救其他人,他们可能冲不动,但是救自己的潮州乡党,这些人还是能咬牙冲杀的。
又是十几分钟极为混乱的搏杀,郑信带着兵将再次击退了缅甸人的追击,救下了郑泰所部。
郑泰所部比郑信这边还惨,毕竟他手下没多少潮州人,又是跟他从碧武里跑到阿瑜陀耶的,早就成了惊弓之鸟,能顶到现在就算不错了。
两边一直合计,还是只有两千二三百人左右。
郑泰还受伤了,左腹部一刀最为严重,肋骨似乎都自若隐若现。
“阿信,我不行了,把老弱伤兵都留给我吧,你带着其余能动的突围出去。
记住我说的话,咱们潮州人要有留者以彰忠义,也要有行者以图将来。
兄长我就是这个留者,而阿信你,就是未来的希望。”
郑信终是忍不住了,眼泪从被烟火熏黑的脸上流了下来。
他紧紧抓住郑泰的手,想要说的什么,却觉得嗓子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
郑泰回头看了一眼,儿子披阇耶罗阇就在边上,立刻把手一挥。
“还等什么,扶你二叔走啊!难道要我们都死在这,你不走难道要老子绝后?”
披阇耶罗阇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他没说自己留下殿后之类的,因为到了这個时刻,说这些话没有必要了,能走一个,就能多保留一个未来的火种。
“记住了,你叫郑敏成。以后要是暹罗还有能复国的一天,一定要拿回咱们家的碧武里。”
郑敏成再次给自己父亲磕了三个头以后,与身边的断剑陈联一起,搀扶起郑信就开始准备撤退。
两千五百多人中,兄去弟留,子去父留,行动不便者也留了下来,足足一千人,他们将要组成最后一道阻击防线,掩护其他能走的乡党突围。
战场上,更大规模的呼喊声响了起来,原来表面实力最强大的披耶柯叻部也开始了突围。
这还是好事,因为缅军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趁着这个机会,郑信在郑敏成、陈联等人的辅助下,带领千余人向南猛攻。
千余人擦干眼泪,上下一心,很快就在数千缅军的堵截下杀出了一条血路,他们一直向南,往阿瑜陀耶城南奔去。
那里是华人聚居区,大约还有五六千华人在此坚守,基本都是丁壮。
只要进入了这里,依靠华人就可以坚守一段时间,拿上补给之后,再考虑总突围。
因为缅人为了不让阿瑜陀耶城的人突围,在最好的突围东南方这里,还布了三道防线,究竟是不是要硬冲,郑信心里也没底。
。。。。。
一个时辰后,战场上,代表碧武里和达城的旗帜轰然落地。
披耶碧武里郑泰和千余潮州兵,几乎全部阵歿。
同时,等郑信率军到达阿瑜陀耶城东南之后,却发现这里已经被数千缅军团团围住了。
原来刚才就有人试图从这边直接突围,而被缅人给截杀了回去。
郑信无奈,只能率众又与缅人一顿拼杀之后,方才摆脱追捕转而向东,希望能从东门进入阿瑜陀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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