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俊又惊又惧,却来不及细想,身不由己地穿过庭院、穿过酒席,穿过喧闹的人群。
他看到宁江松了!他和一个男子离开人群站在亭子里说话。
他看着有三十多岁了,虽然已经与以前差别很大,他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是他幼年时最讨厌的人。
一身大红的锦绣喜袍,满身酒气脚步虚浮,脸上浮肿虚胖,还挂着眼袋,头发也有些稀疏,整个的人到中年。
宁家的人都有一付好相貌,五官俊美,身量修长,比如他的娘亲。
他才二十七八岁,却变成了这付模样,估计是多年声色犬马的结果。
不对,他怎么会二十七八岁?如果他二十七八岁,那自己不是二十一二岁了吗?
他怎么会这么大?他才十四岁呀?
不,他就是二十二岁,他想不起为什么,反正他就是知道自己已经二十二岁了!
他看到那个与宁江松年纪相仿的男子正挤眉弄眼:
“还是承恩公有本事,眼看胡家败落了,只会拖累你和侄子侄女,干脆想办法让女人寻了死......”
“嘘!胡说什么?明明是胡氏看到家中父母兄弟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悲痛欲绝不想活了......”
“好了好了宁兄,咱兄弟俩,你就不要装了!
胡氏相貌普通又爱说教,你本就不喜她,是先皇赐的婚才无奈接受的。
除了家世,她哪一点能配得宁兄这一表人材?
如今先皇也驾崩了,她连家世也没了,反而会拖累你们,就该当断其断,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作派!
你看看,不仅摆脱了胡家,还娶到了美娇娘!
听说她虽然长在乡下,却有十分颜色,还正当妙龄,宁兄真有艳福!
大家都等着晚上揭盖头时一睹新嫂子的美貌呢!”
先皇驾崩了?难道是祖父?他不是太上皇吗?怎么成了先皇?莫非不想以太上皇之名下葬,才称先皇?
这么说好像有点牵强附会,可父皇正值壮年还武功高强,不是祖父还能是谁?
京中还有个平顺伯府,好像没有听说过。
不等他想明白了,宁江松和那个男子回到了酒席上。
他又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一直进了一个精致宽敞的院子,服侍的人从大门口开始,整整齐齐站了两行。
院子被围了一周,居然是皇家侍卫!
他有些吃惊,除了侍卫,其他人也是宫中的人,有太监有宫女,虽然全是生面孔,却实实在在就是宫里的人!
他有些猜到这个院子是什么地方,又有谁在里面了。
他实在不想再看到她们,他也不能被她们看到,更担心被她们认出来。
可是却身不由己地进了院子,那些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就连本该严加盘查,连一个苍蝇也不会放进来的皇家侍卫也没有任何反应,小俊彻底放下心来。
他走进了十分富贵华丽的正堂,果然猜对了!
他那多年未见的亲生母亲,当朝皇后娘娘,就端坐在主座上,她是来参加弟弟的喜宴的。
很正常,她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给宁江松撑腰长脸的机会呢?
屋里一个服侍的人也没有,看来母女俩在说体己话。
多年未见,她老了许多,还不到四十岁,却像年过半百,就连头发都花白了。
金灿灿的凤袍凤冠和多年的养尊处优,并未让她养出什么母仪天下的端庄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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