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沧浪国相国,左俊良左大人。”范启一上前,看到左俊良后,便不细看,拱手参礼。
左俊良却不受这礼,三两步迎上前来,搀扶着范启的双臂,笑道,“范家主可不必行这般礼,你我并无身份差距。”
这话,不仅让其他人愣住,也让范启愣住了。
沧浪国的相国,与魁雨城一个家族的家主,并无身份差距?
这是认真的吗?
但见左俊良的神态,又完全不似玩笑话。范启摸不着门路,不知左俊良装着什么心思,也不敢怠慢,“左大人这边请,快些到屋内坐着。”
左俊良笑道,“‘大人’这般称呼就不必了,若觉得直呼姓名,叫我左先生即可,我以前也是教书的。”
这什么态度啊?
其他家族的代表目瞪口呆。这位相国,是在自降身份,向范启言好?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想也不应该啊。虽然魁雨城并非沧浪国的属城,但几乎可以说是靠着沧浪国发展的了,很大程度上受制于沧浪国。论地位,沧浪国相国,怎么也要远高于魁雨城的一个世家家主的。
这过热的态度,搞得范启本人都不明就里,战战兢兢的。
“左先生这般,所为何事呢?”
左俊良便说,“我奉陛下之令,接七公主回国省亲,顺路便同载令郎一程。欲暂歇片刻,还望范家主不觉得我等叨扰。”
七公主一说出来,众人便立马知道说的是谁。
至于,令郎,顿了一下,才想起个“范无病”的名字。也怪范无病的名声在魁雨城,实在说不上正面。
范启这才发现,左俊良后面跟着一对少年少女。
十年前,范无病还不到他腰高,如今,已与他个头相当了,模子是那个模子,但脸长开了很多,气质也自成一方,若是不说,还真认不出来。
范无病上前来,面带温色,道,“孩儿无病,多年未归,望父亲,家中族老以及各位亲朋好友原谅。”
他话说得很全,把能带的人都带上了。
范启僵在原地好一会儿,瞳孔微微颤抖着,脸上的表情似落不成个定数,各种变化着,深陷的皱纹却在最后得到了片刻舒展。他笑不出来,心中却有一股强劲的力量,惹得鼻子发酸,拍了拍范无病的肩膀,“好,好小子!长得这般俊俏了!”
“蔓蔓,这位是我父亲。父亲,这位是我的同宗师妹,伏蔓蔓。”范无病看向伏蔓蔓。
伏蔓蔓心中忽地一急……你在干什么,就这样把莪介绍出来?算什么个意思!在场的可都是长辈啊。这么介绍,不就弄得像是那种关系了吗?
范无病可没这么想。他是以“同宗师妹”的名义介绍的。
左俊良通晓的处世之道,不像伏蔓蔓那般死板,立马品出了范无病的意思。这是不想掺以各自背后的家中关系,免得真说起儿女之事了。他心道,这小子,还挺精。
伏蔓蔓本就内向,被这么多人围观,更是难为情了,便下意识躲到范无病背后,小声说,“蔓蔓见过范……范叔公。”
范……叔公?
范无病登时两眼一黑,扭头瞪着伏蔓蔓小声说,“你在叫什么呢!”
伏蔓蔓着急地说,“我……紧张嘛。你也没告诉我该怎么叫啊。”
“你是公主,公主诶,怎么称呼朋友的父亲还不清楚吗!”
“要不,我改口再叫一遍?”
范无病感受到众人那匪夷所思的目光,生无可恋地说,“已经晚了。”
叔公这个称呼……很暧昧,如果只有个“叔”,倒说不得什么,对长辈的普通称呼罢了,但多了个“公”立马就不一样了,通常只会对亲戚,本家人,或者关系极其亲密的长辈才会用这种称呼。
伏蔓蔓这么叫,几乎就等于是在说,她是范家未过门的女儿。
连左俊良这个“不怀好意”的人都被伏蔓蔓大胆的发言给吓到了。他当然感觉得出来小公主对范无病有好感,也因此借道想要来范家提前打点好可能发生的事情,全然没想到居然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了当地承认了?
那就不得不成了啊!
范启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看向范无病,“无病,这?”
范无病苦笑一声,也不好说人家一国公主不懂礼数,便只得找个蹩脚的理由,“她还没睡醒呢。”
这……
狗都不信。
一下子发生了太多事,范启脑子昏昏的。不止是他,在场的众人都昏昏的,尤其是那些其他家族的代表,心里还沉沉的。
前脚还说着那范无病以一己之力,连累整个范家,怎么后脚就跟皇亲国戚攀上关系啦?
毕竟是家主,范启赶紧说,“先到屋里坐着吧,再好好聊聊。”他又对其他家族的代表说,“至于诸位,今日不便谈事,择日我们另行探讨。”
“这……”
一众人不知如何处置,什么结果都没谈出来,走不事,在这儿呆着也不是。
见众人迟疑,左俊良便笑眯眯问,“何事啊,如此胶着。如若拿捏不定,方便的话,同本相讲讲。本相辅佐陛下治理国事,或许能给上半分意见。”
众人分明地听出了区别。
面对范启时,左俊良自称“我”,面对他们时,却自称“本相”。态度是何般,一目了然了。
董家代表董晓十分清楚,左俊良心向范家,断然不可让他参与到灵矿一事中,且不论之后怎么办,至少得等到他离开,便招呼着众人离去了。
范启便邀着左俊良去宾客间,好生招待了。
趁此间隙,范无病拉着伏蔓蔓到一边去了。这般行径落在大人们眼里,便是少年少女们之间那三两分事,只瞧得乐呵。
范启心里已经是激起千层浪后。这些年来,他一直关注着永仙宗那边有关范无病的消息。
历来的消息都是悲观的。他心里无不担忧范无病在永仙宗过得不如意,受欺负,都没怎么想过能不能修仙的问题,在他看来,能好好活着已是幸事。
倒没想到,他这一回来,莫名地便拐了个公主回来。
儿子争气,老子自然就神气了,龙行虎步,整个人的气场一下子拉开来。他个人还无察觉,一直伴在身边的些个族老仆人们便登时明晓,家主今天很高兴。
范无病这边,严正地吩咐伏蔓蔓,“听着,你待会儿,一句话都别说!你一说话就出乱子。”
伏蔓蔓只觉得自己被吼了,有些委屈,“你自己没跟我说清楚的嘛。”
“我以为你懂啊!”
“我四岁多就在永仙宗了,又极少跟人接触,懂什么?”
范无病哑然,想来确实是自己没说清楚的问题,倒不能怪到小公主身上去了。
他叹道,“目前看来,大家是把你当成我的伴侣了。”
“伴侣……”伏蔓蔓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直冲着脑门而来,让人发晕,“那……那怎么办嘛。”
范无病琢磨了一下,“说到底你我皆是修仙问道之人,这种事也无关紧要了,又不是受各种礼教约束的凡人,看开点。事已至此,顺其自然。”
“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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