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再次转过身,笑意已经消散,“大人可是想清楚了?”
范谦拧着眉,缓缓点了点头,“此次有燕王相助,本官也就豁出去了!大师就在府中留上几日,本官这就命人去制作万民血书!”
“来人,给道衍大师安排住处。”
有下人上前,“大师,请随我来。”
道衍双手合十,朝着范谦念了句佛号。
“如此,贫僧就却之不恭了,不过此事还望大人尽快办理,免得夜长梦多。”
道衍说完,便跟着下人出了屋子。
范谦返回到自己处理公务的桌案前坐下,面色沉吟,眉头依旧是一皱一皱的。
他做出了决断不假,但那可以说是被道衍,或者说是被眼下形势逼迫的。
这样做……到底是好是坏?
燕王意图开海,他想要的又是什么?
皇帝朱元璋真的会乖乖就范,顺着燕王的意图解除海禁吗?
那可是大明的铁血洪武皇帝啊!
思虑之间,天色已经逐渐变暗,当范谦再次回过神之后,朝着门外去而复返得下人吩咐。
“去请刘大人过来,本官有事与他相商。”
下人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带着一名略显年轻些的男子返了回来。
那男子正是福建的左布政使,张机。
明朝地方布政司,一般设立两名布政使,一左一右,以免一人独揽大权,贪赃腐败。
这一左一右布政使,从官职来说属于平级,然而实际情况是右布政使要比左布政使高出一头。
除了布政使,这种情况在其他官职上也很常见,无出其右这句话便代表了古人对“右”的尊崇。
然而到了明朝中期至后期,开始以左为尊,这是后话。
“范大人。”张机朝着范谦行礼,他们二人同僚多年,已十分相熟。
范谦招了招手,“张大人,快坐。”
张机坐下之后,问道:“范大人如此匆忙找我过来,不知是何事?”
范谦便把燕王朱棣派道衍来福建之事照实说了出来。
“此事事关重大,我不好擅自做决断,便找你过来商议一下,是否按照道衍大师所说,制出万民血书呈上去。”
张机听完,也皱起眉细细思索起来。
要说开海铲除倭寇这件事,对他们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张机这个左布政使要处理的公务比范谦多上一些,同样是被倭寇扰的不厌其烦,做梦都想除掉海上那些倭寇。
可万民血书对于朝廷中央的影响同样不小,他们要考虑能否承受这么做的后果。
“燕王说他愿意一力承担?”张机问道。
“道衍大师是如此说的,但我仍绝心中不踏实。”范谦点了点头。
“燕王坐镇北平,职责重大,身份又是皇子,自不是我等可比的,范大人小心一些是对的。”张机缓缓说道。
“是啊,燕王是皇子,是藩王,无论如何,陛下也不会对燕王下太重的手,可我们不一样啊!”范谦愁眉苦脸。
能坐上一方布政使这等从二品的高官,脑瓜子转的自不会太慢,该想通的一些事情,只要有点时间都会想明白。
张机颔首,又道:“可这次对我们来说确实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有燕王相处,此事得成功率会大大提高,并且……范大人你已经应下了那道衍大师,如若此时改口,恐怕会恶了燕王,日后……怕是难做。”
“唉,当时道衍大师起身要走,我也是没了办法,只好先应下来,”范谦叹了口气,“这么说,我们只能按照燕王的意思,去制出那万民血书?”
“以目前形势来看,此也不失为上策……”
圆月不知什么时候挂了起来,范谦和张机二人秉烛夜谈至夜已深,最终决定制作万民血书。
“天色这么晚了,某便先告辞了。”张机起身拱了拱手。
范谦也站起身子,将张机送出门口,布政使司衙门占地面积很大,张机的办公区域和范谦不在一处。
将张机送走之后,范谦也就回到住处睡下。
一觉醒来,坏消息就来了!
福州之内的罗源、连江、长乐、福清等沿海之地昨夜又遭倭寇肆虐,损失惨重!当地官兵赶至之时,只剩下了连天的火光和遍地的尸骸!
福州各地的县令府差点被挤爆了,百姓们义愤填膺,挤进了县令府要县令给他们做主!
各地县令叫苦不迭,赶紧修书一封派人送到宁德布政使司衙门来。
范谦看着那摞起来的书信,脑仁涨得生疼!
随即冲天得怒火就涌了上来!
这么多年了……
这些倭寇简直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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