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入了夜,可是月色很亮,而且楚家的后花园也都挂着大红灯笼,四处掌着灯。
“你祖父都与你说了?”老太太问着。
“是。”楚平的言语中难免几分沮丧失落。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孩子,你祖父也很不容易,创下这样一番家业当中有多少曲折,几代人吃了多少苦才有了如今这个样子。
你曾祖父天赋异禀,读书考科举,经商做生意,样样都行,可是,这样的担子落到你祖父的身上,他常常为了这一大家子人的生计夜不能寐。
去番禺开布行的主意,当初还是我提的,你祖父带着厚礼,三请四拜,才打通的生意,当初,我们一家人都以他为荣。
后来,番禺楚家的行事,也并非我们所料,只是有一年,番禺那边骤然下了极大的单子给我们。
杭州的绸缎坊日以继夜得忙了几个月,又把京城和天津所有的布都调了来,才勉强供上了那一单生意。
我们并不知道他们要这些丝绸是去做什么,我们每匹布也都是照着合宜的价钱卖的,可是那年的那笔单子,赚的比楚家五年的盈利都多。
番禺那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觉着我们的货很好,以后,便一直用着我们楚家。
等番禺的事情后来渐渐做大,四海流露出了风声,那时候我们才隐约有了猜测,楚家的布匹,被他们送去了海外。
当时,楚家的生意已经渐渐都交给了你爹娘打理,你爹听闻了此事,与你一样,便赶着要去番禺停了这庄生意。
可是,如今,为着每年番禺的那庄单子,楚家底下置办了好几个庄子养蚕缫丝,染布坊,绸缎坊,绣坊,上上下下,养了几百人。
一下子没了这单子,楚家的布卖给谁呢?
卖不了这么些布,就养不了这么些人。
你爹当初甚至已经吩咐底下的人,将那些绣娘工人裁去一半,省吃俭用些也一样能过日子。
这风声刚出来,就有多少经年的老掌柜和底下的工人闹到我们楚家宅子里来,在外头跪了一大片,谁家没有妻儿老小,他们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求你爹给他们一条生路。
你娘是个艺高人胆大的,她大手一挥,应下了那些掌柜的,留住了番禺的这个单子,她想着,继续往旁处开铺子,等什么时候,楚家的生意做大了,哪怕不用番禺的单子,也能养得活家中的工人的时候,再停了与番禺楚家的生意。
你爹被你娘说动了,便也作罢了。”
楚平忍不住问:“那如今楚家的生意如何?可能停了与番禺的生意了?”
老太太苦笑着摇头:“哎,哪有那么容易啊。这些年番禺楚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对丝绸布匹的需求越来越多,而楚家往旁的地方再开铺子做生意,要费多大的心血,也往往是亏多利少。
而为了赶得上番禺的单子,楚家在杭州的布坊都在扩张,工人越来越多,要吃饭的口也越来越多。
哪里停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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