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能帮着达延看守营地,其资历、见识自非寻常军将能够比拟。
当年,他的岁数还算不得大,和硕特部的活动范围也还在天山以北的平原地带。
那一阵子,他们的处境真可谓强敌环伺、内忧外患。
同属瓦剌的准噶尔却不必多说,盟主的争夺虽也激烈,但终还是在可控之中。
关键是与喀尔喀、哈萨克、叶尔羌等大小部落的战争一场接着一场,直让和硕特应接不暇、疲于奔命。
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寻求外力的帮助,远方的俄罗斯也便将手插到了此地。
虽说因为大汗的固执,他们并未公开向俄国俯首称臣,但当沙皇与其他国家开战之时,部落却也不得不派遣人马参与战斗。
龙骑兵。
一个令他终生难忘的名字。
在这场与俄国的合作中,管事第一次接触到了这个令人震撼的兵种。
那些手持火铳的骑兵不仅拥有极远的射程和强大的杀伤力,因着没有铁甲拖累的关系,其机动性还被发挥到了极致。
对于龙骑兵这個名字的由来,管事自然一无所知,他只记得那些震撼人心的战斗场面和那些倒在龙骑兵阵前的勇士。
只是当这些尘封的记忆再次现于脑海之中时,他的生命却已经走到了尽头,再也没有机会去探寻这些往事的真相和答案。
“嘭!”
随着一声闷响,管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紧接着战马的悲鸣、士卒惨嚎不断传来,而他的双眼终也彻底合了起来。
“轮换!”
此时明军的第一轮射击已经停止,待这一声传出,位处前排的骑兵立刻猫着腰沿阵型边缘撤往后方,随即后排兵卒视野大开,一阵火铳激发之声立时荡于战场之上。
“呯!”
“呯!”
“呯!”
火铳既发,当面敌兵自如被镰刀划过的麦子一般成片倒地,而在看到蒙古人似有向后逃窜的迹象之后,李成栋却将手往前压了一压,紧接着第三排兵卒便策马冲出了阵线。
李成栋毕竟出身九边,自然对蒙古人的脾性有些了解。
他很清楚,每于作战之时,蒙古人都会带足牛羊牲畜以为军中所需,只要将存放这些的营地端掉,无论蒙古人有多少人马都只有回身逃走一途。
似这等要紧所在,蒙古人不是将其远远丢在后方,便是放在重重保护之中,于寻常时节想要将其端掉完全就如大海捞针一般。
不过话说回来,这地方终不是万里无垠的草原,这汉中平原拢共就只这么一点,后面又是延绵数百里的山道。
蒙古人除了将其带在身边却也没了其他选择。
有了这番认知,李成栋的选择自也不难猜测。
昨日在否了杨展诸将的提议之后他便将军中精锐探马全都散了出去,经过一夜的探查,终于今日一早寻得了这处营地所在。
老实讲,他不知道自家陛下是从哪里学得的这般战术,也不知道这般战术在对敌之时会产生多大威力。
只是局面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他无论如何也得走上这么一遭,否则似他这等身无寸功的降将却也难寻容身之所。
所幸,陛下定下的战术颇为有效,这么长时间的训练也不曾落到空处。
当他们遇到第一批前来拦截的蒙古骑兵时,那由两千火铳骑兵所组成的军阵竟只用了两轮射击便将敌兵打了个人仰马翻。
面对这等局面,李成栋自是颇为惊讶,他想过自己在一番血战之后袭破敌方辎重营地,也想过自己竭尽全力却终无功而返。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仗竟赢得如此轻松,除了偶有几个倒霉蛋被流矢射到了软处之外,他们居然在连破两番之后都还没有多大战损。
到了此时,李成栋的信心却已堪称爆棚,再加他已分出支千人队前去焚毁蒙古人的辎重营地,待见敌兵溃散立时便领着骑士冲了出去。
“呯!”
“呯!”
“呯!”
随着第三轮火铳激发之声响起,已在溃逃之中的蒙古骑兵立时又倒了一片,其后正在小心填装弹药的兵卒不由慢了下来,而那些已经装填完毕的却又一次处在了阵列前沿。
“呯!”
“呯!”
“呯!”
“大帅!你让开些啊!”
就当火铳激发之声再次响起之时,却有一阵大喊自李成栋身后传了过来,待他转头望去去见一军将正紧紧跟在自己身后,而对方的铳口却微微下压,显然是担心一不小心打到了自己。
见此情形,李成栋面上不由一红,但其胯下战马却没有减慢半点的意思。
开玩笑,他乃是这支骑兵的统帅,若缩在后面如何能在第一时间辨明当下的情况。
再者他这一阵也没有耽搁,最多再有一两个呼吸的功夫便能完成填装。
此等情形之下,让他给别人让路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闪一边去!”
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李成栋便将火铳端了起来,只是那铳口却不没有直对着远处敌兵,而是稍稍抬起了一些。
他不太清楚这铳口为何要稍稍抬起一些,但依着过去的经验来想当是与放箭一般道理。
对于陛下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他到也没觉得有多么奇怪,毕竟应天的工坊都已在陛下的安排下变成了那般模样,若不是在领取装备时见过那么一遭,他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物。
“呯!”
随着火铳激发之声再次响起,李成栋不由朝前面望了过去,只是此时敌兵阵势已在数轮射击之后变得稀疏异常,他这一铳却也没有取得什么战果。
见此情形,他也晓得没有再追下去的必要,随即一声大喝,这千余人的骑兵队伍便在兜了一个圈子之后直往敌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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